盤子裏的東西。
不言而喻。
別說女子一向膽小，在座的還都是些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名門貴女，哪裏見過這種血淋淋的場面。
好幾個小姐看到這一幕已經被嚇暈了去。
還有些堅強一些的，雖說沒有做，臉色慘白搖搖欲墜，並且不顧形象的吐了一次又一次，那場面也是狼狽十足。
大約除了面色如常的秋堤，最淡定的還得屬蘇小軟了。
她緊抿着嘴脣，心中卻有些隱隱作嘔，臉上原本的紅潤也消失得一乾二淨。
“不過是一樁小事，我又怎麼會在意。”
楚喬珺看着蘇小軟不鹹不淡的反應，只聽她的聲音格外平靜道，“雖說公主懲戒一個奴婢，我是沒有什麼資格過問的。”
“但是公主這般視人命如草芥，與陛下以民爲本的宗旨可是背道而馳，如此殘忍行徑傳出去恐怕會影響公主的清譽。”
有些話蘇小軟原本不應該說，但她控制不了自己。
楚喬珺擺明了就是借題發揮，指桑罵槐針對她。
這不得不讓蘇小軟有種錯覺。
楚喬珺懲戒了侍女，其實就是對她的宣戰，警告。
這一次不聽話的侍女被砍去了手，那麼下一次不聽話的她，或許失去的就不是一雙手那麼簡單了。
大有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架勢。
蘇小軟腦海中只有一句話：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啪啪啪。”
不多時，緊張壓抑的氣氛中響起了鼓掌的聲音。
突兀，又張狂，放肆。
楚喬珺臉都黑了：“到底是誰，給我滾出來！”
在她的地盤上挑事，簡直是活膩了！
“公主殿下如今當真是威風得很，憑藉着自己的心情就可以決定一個人的生死，如此的話，我覺得便也不需要我們大理寺了。”
大理寺！！
這三個字幾乎一出，便能夠讓場上的人都不淡定了。
衆人看向聲源，就連楚喬珺的神色之間，也是露出了些許的驚慌，不過已經來不及了。
不過幾息間，一道身影就已經出現在衆人的視線之中。
年輕的貴公子身穿一襲煙青色長袍，袍內露出銀色鏤空的鑲邊，腰繫玉帶。
他目如朗星，身上帶着一股清冷，出衆的相貌，高冷的氣質，以及他極具辨識度的嗓音。
衆人第一反應便認出了他的身份！
裴瑜！
大理寺與蘇明擁有雙煞之稱的裴瑜！！
好傢伙，他不在大理寺好好上值，跑到公主的賞菊宴來做什麼？
同樣不知道裴瑜爲什麼會出現的楚喬珺也鬱悶得很，她不曾記得有送過請帖到大理寺啊。
難道說……
“安寧縣主，可還走得？”
蘇小軟愣了一下，看着裴瑜慢慢的走向她。
離她越來越近，她的心裏卻莫名有着一絲心安，鬼使神差的點了點頭。
“公主殿下今日之事，臣會如實向陛下稟明的。”
裴瑜聲音平淡，明明是再平靜不過的語氣，楚喬珺卻聽出了滲人的寒意。
豈有此理！！
“裴瑜，本宮是嫡公主，還由不得你一個大理寺卿在這兒放肆！”楚喬珺還就不信他敢在父皇面前亂說。
“公主可是認爲安寧縣主說的不對。”裴瑜漫不經心的問道。
楚喬珺：“……”
裴瑜見她這個神態，當下一笑，然後說道：“陛下愛民如子，今年更是減輕了賦稅，宮中的喫穿用度相比去年都減去了一半，而公主今日的賞菊宴到底意欲何爲，鋪張之舉又花了多少錢銀，我想身爲下官的我，很有必要上書陛下公主今日之舉。”
他這張嘴巴出了名的能說會道，短短几句話，倒是讓楚喬珺啞口無言。
不，恨不得把這廝毒啞了纔好！
然而裴瑜並不理會楚喬珺眸中快要噴火的怒意。
他對着蘇小軟說了句：“要回了嗎，令兄囑咐我捎你一程。”
蘇小軟求之不得，大喜道：“那就有勞了。”
反正她也不想繼續待了，裴瑜給的臺階正好。
既是“兄長”的一番美意，蘇小軟接受起來也就格外心安理得了。
裴瑜大步走在前頭，爲了配合蘇小軟故意放慢了腳步。
不經意間，微微側過身子，看着低頭的蘇小軟：“不與你的那兩位姐姐打個招呼？”
蘇小軟聽言，擡頭對上了裴瑜的眸光，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燦爛笑顏，“那倒不必，剛剛我已經給過她們眼神了。”
“不過有一事我不太明白，還希望裴大人解惑。”
“你問。”裴瑜難得好脾氣，也沒有發飆。
蘇小軟淡淡一笑，那雙漂亮的狐狸眼閃爍着別樣狡黠的光，“裴大人應該不單單只是受兄長之拖，纔來賞菊宴尋我的，對嗎？”
她用眼角的餘光打量着裴瑜，赤裸裸的，看上去坦坦蕩蕩，裴瑜卻察覺到了一種莫名的危險。
不過裴瑜不打算否認：“你很聰明，但是我不喜歡太聰明的人。”
特別是聰明的女人。
蘇小軟彎深脣角，俏皮道，“其實我也不喜歡太聰明的人，特別是像裴大人這樣的，不過裴大人長得好看，看在兄長的面子上，我相信裴大人是個好人，不會害我。”
“所以這就是你敢上我馬車的理由？”
蘇府當然有蘇府的馬車，裴瑜來之前就知曉。
至於裴瑜來時是乘坐大理寺專供的馬車，距離蘇府停放馬車的位置相隔很遠，蘇小軟幾乎是沒有任何猶豫的跟着他。
待此刻裴瑜意味深長的看向蘇小軟時。
只見她直着身子，乖巧的坐在一側，雙手交疊放在雙腿間，整個人看起來十分乖巧。
“我可以叫你……裴哥哥嗎。”蘇小軟歪着腦袋賣萌。
裴瑜：“……”
“你想想哦，我兄長與你是同僚，年紀不相上下，我喚一句哥哥也是情理之中，再者這樣也顯得親暱一些。”
蘇小軟揚着燦爛的笑臉湊近過去，聲音又甜又糯，“是不是呀，裴哥哥～”
裴瑜則是輕笑一聲，眼裏露出了一絲笑意，“那我有什麼好處？”
他可不是隨便認妹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