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樣的價，都是八分。”市場的規律素華還是知道的。
“那我選幾個。”大叔蹲下來看了看。
素華扒開過多的草，把裏頭更多的鴨蛋露了出來。
瞧着堆滿的鴨蛋，選蛋的大叔也是驚了一下，“喲！你一小丫頭有這多鴨蛋呢？你屋裏養鴨了。”
“我自己養的。”素華說。
大叔擡頭看了一眼，故意調侃道：“你自己？不是你家裏養的？讓你來賣蛋？”
素華正了色，“不是，是我自己。”
“小丫頭，還挺較真嘛！”
素華不說了，她這些鴨蛋還扯不上家裏那些人。
大叔一下子買了二十個鴨蛋，給了錢，這是素華在這邊市場上的頭一樁生意，算是個開門紅。
但賣了這二十個後，後頭陸續來了幾個，都是三個兩個的買，封頂也就是五個了，壓根也沒賣出多少個，倒是胡媽的菜攤子，絡繹不絕。
素華沒想到鴨蛋在鎮上賣得價高，買的人卻少，好像都不喫鴨蛋似的，眼下早市都過了，看着簍子裏還有二十來個，素華的信心驟轉急下。
胡媽收着攤，一個早市也是觀察了這丫頭，不怎麼和人聊天，但問上一句的時候，還算是面帶微笑的回着話；生意來了的時候，也是照顧的極其周到，確實是很較真的一丫頭。
瞅着她簍子裏的鴨蛋，一個早市能賣四十來個，比前頭幾家賣蛋的強很多了，不過看她盯着簍子裏剩下的鴨蛋一臉爲難的模樣，多少也猜到了什麼。
“丫頭，這是不賣完，不能回去嗎？”胡媽問。
素華宛若一回神，擡頭看了胡媽，搖了頭，“不是，我只是沒想到鎮上竟然不好賣鴨蛋。”
“這有什麼想不到的。”胡媽當她是個小孩，話也沒有意撇開，直接說：“好些村裏的人都喜歡養鴨，養鴨的多了，鴨蛋也就多了，要麼全部給收鴨蛋的人收走，要麼就是自己賣。而且鴨蛋也不是經常喫，一些人也就是做幾個鹹鴨蛋和皮蛋，關鍵是，這些市場上也有賣，所以單單買鴨蛋的不多。”
素華像是被打了一拳似，她真沒想到這些，只想着蕭家養鴨是賺了錢的，不過這會兒再細細一想，也難怪蕭家只跟收鴨蛋的人聯繫從不單賣鴨蛋，裹鹹鴨蛋也是。
胡媽人倒也好，但也有點小心思，鴨蛋零售不好，如果賣給農機站的食堂，那緊俏的很，特別是在這個年尾的時候，再要是有雞蛋的話，就更好了。
“小丫頭，這樣吧，剩下的鴨蛋我替你收了，不過你得給我便宜一點，怎麼樣？我打聽過，村裏收鴨蛋是五分錢一個，我給你六分錢。”
胡媽臉上是熱情，但眼裏透露的是生意人的精明。
素華不露聲色的打量了此人，琢磨了一會兒，淡淡說：“我是打車來的，想多賺點回去。”
素華覺得這些人覺得她好哄。這個道理她明白，但在知道一個鴨蛋能賣八分之後，就算是收，她也不太想把價格壓下來。
“嬸子，你一直在這裏賣菜，知道的肯定比我多，這鴨蛋您肯定是有銷路的，不然也就不會把我這點收了。您的銷路能賣多少我不知道，但起碼不會低於八分，您七分收了怎麼樣？我也讓一步。”素華有些可憐。
人家當她小孩，在她還有這個資本的時候，她也毫不客氣擺一擺小孩的態度，這點鴨蛋胡媽不可能往縣裏送，頂多也是在鎮上，鎮上的價格統一在八分一個，往多了說，和縣裏一樣，一毛一個，怎麼賣，那價格也不會跳躍太多，絕對有得賺。
而且她現在也發現了，當時在村鄉集市上賣鴨蛋時，那麼好賣，說白了，都是鎮上的人下來買的，這中間的差價可是好賺。
胡媽聽她這話，愣了一下，這小丫頭，一早上聲都不怎麼出，這會說出來的話一套一套的，心思深着呢！
“你這丫頭，好歹也讓我賺一點吧？”
“您這有得賺了。”素華一臉乖覺，“我還得用這點錢，給我爸買兩包紅塔山呢。”
胡媽瞅着這丫頭上下盯了盯，頭一回遇到，一看也就是常常倒賣貨物的，是個機靈鬼來着。
這幾個鴨蛋六分七分的，對她來說，不是什麼大價錢，她要是託人去縣裏賣，一下子就賺了回來，也是看她是個小孩了。
“要我七分收了你的鴨蛋，也行，那你看你能不能在村裏給我弄些雞蛋來，我直接八分收。”
素華疑問：“雞蛋？”
“對，雞蛋。”
胡媽沒把話說明，現在的雞蛋比鴨蛋貴，畢竟村裏也沒有誰家大量養雞，養個七八隻那屋裏都算是大戶了，雞蛋自然就精貴了，再加上食堂的需求量大，價格一下子就能漲到一毛一、一毛二，同樣也是年底了，價格肯定又會上漲，多好的賺頭啊。
素華知道雞蛋的精貴，一想每回喫雞蛋的時候，她都要問問父親纔可以，拿了幾個也都要說清楚，也知道有人收雞蛋，但好像和鴨蛋差不多。實在不知道雞蛋在外邊市場上竟然是這個價格。
“怎麼樣？”胡媽問。
素華思量下來，如果是這樣的話，這麼說……她的路子好像可以轉一轉
片刻，素華說：“我回去幫您問問吧，您看您要多少個雞蛋？”
“當然是越多越好。”胡媽兩眼放光，緊着拍了胸脯說，“丫頭你放心，胡媽改革開放前就在這條街上賣菜，不會少你的。”
少肯定不會少，說多少是多少嘛，只是覺得這小丫頭好壓價，不像其他村裏倒賣雞蛋的，咬定一口價，那可是一分都不讓，也顧及不了多少，可以佔個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