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陽平關告急

    建安二十年,三月。

    曹操起兵十萬,征討漢中張魯。

    五月,攻克河池,斬氐王竇茂。

    七月,大軍進至陽平關,勢如破竹。

    “報!陽平關告急!”

    “請主公速派大軍支援!”

    揹着兩面小旗子的士兵飛奔入府,單膝跪地向上級稟報。

    議事廳,鴉雀無聲。

    “曹操大軍兵臨陽平關,諸位有何良策?”

    端坐在上方的漢中太守張魯滿面愁容,詢問文臣武將。

    衆人紛紛接頭接耳,低聲地議論着。

    有人主戰,有人主降。

    隨着兩方人的爭吵越來越激烈,議事廳瀰漫着濃濃的火藥味。

    在張魯身邊,站着一名儀表堂堂的青衫少年,此刻卻是橫眉冷眼地看着吵得不可開交的兩撥人,心裏暗暗冷笑。

    少年名叫張躍,他自然是一名穿越者。

    半年前張躍本該身死,卻意外地穿越到一位昏迷不醒的少年身上,巧合的是這位少年也叫張躍。

    而且,他還是漢中太守張魯之子!

    於是張躍憑着超前的眼光和超時代的知識,步步爲營,逐漸在漢中站穩腳跟,獲得父親張魯和文臣武將的讚賞。

    今天,是張躍第一次獲得進入議事廳聽政的資格。

    就在吵鬧聲愈發激烈之時,張魯臉色一沉,猛地一拍桌子。

    “夠了!”

    “本太守是向你們問計,不是聽你們吵架!”

    這下,鬧哄哄的大廳才瞬間安靜下來。

    張魯環視衆人,目光落在主降派的爲首者身上,淡漠問道:“閻圃,你來說說,漢中爲何要降?”

    閻圃聞言立刻站出來,拱手道:

    “主公,臣主降。”

    “漢中北與涼州相接、東與兗州相望,臨近曹操。”

    “漢中南與荊州接壤、西與益州毗鄰,緊挨劉備。”

    “曹操雄兵八十萬,劉備有雄兵四十五萬。”

    “我漢中區區八萬將士,與他們爲敵,無異於螳臂當車。”

    “爲今之計,不如向曹操稱臣,改旗易幟,以求自保。”

    話音剛落,有過半的人立即站出來拱手行禮,異口同聲道:

    “臣等附議,請主公三思。”

    向曹操稱臣,這些人只不過換個主子,照樣還是漢中的臣子,仍然可以享受榮華富貴。

    若是死戰到底,等曹操破城,大家就是俘虜,性命難保。

    該怎麼選,大家心裏非常清楚。

    他們的想法並非全無道理。

    對主動歸降的人,曹操一向寬厚待之。

    當年征討宛城,曹操的兒子曹昂、侄子曹安民,大將典韋都死在了宛城,後來張繡主動歸降,曹操非但沒有追究,反而還封張繡爲揚武將軍,讓他繼續鎮守宛城。

    如果張魯此時主動投降,曹操一定不會虧待於他。

    張魯皺了皺眉,陷入了思考中。

    投降這事兒,他不是沒考慮過。

    曹操三個月前就派使者送來一封信。

    信中內容,曹操一再保證,張魯若願歸降,他會拜其爲鎮南將軍,讓張魯繼續駐守漢中,配合曹軍對付劉備。

    只是,張魯沒有立即回覆。

    畢竟向人俯首稱臣,就要受到約束,聽令於人。

    到時候曹操想讓你做什麼你就得做什麼,否則就是忤逆。

    想到這兒,張魯目光閃動,看向了主戰派的爲首者。

    此人乃張魯的胞弟張衛,性格剛烈,定然不會投曹。

    就在張魯開口想詢問張衛意見的時候……

    突然!

    一直站在張魯身邊,沉默不語的張躍,站出來冷笑一聲。

    “閻大人這般言語,與奸賊何異?”

    “食君之祿,爲君分憂,你拿漢中俸祿,卻心向曹賊!”

    “爾等竟勸父親將漢中基業拱手相送,其心可誅!”

    坐在旁邊的張魯驚訝看了張躍一眼,旋即嘴角揚了揚。

    嘩啦!

    這話像捅了馬蜂窩,議事廳一片譁然!

    閻圃作爲張魯手下的第一謀士,深得張魯器重,他深知敵我雙方實力懸殊,所以才力求主降。

    但沒想到,這個平時連議事廳沒資格進的張躍突然頂撞自己,閻圃臉上頓時有些掛不住了,滿額黑線凝結。

    老夫在主公身邊的時候,你小子還沒出生呢!

    在衆文臣武將中,張躍原本就是一個無所事事的紈絝子弟,雖然是太守之子,但沒有資格進入議事廳。

    可是說來也奇怪,自從張躍半年前在城外打獵時跌落下馬,昏迷了幾天幾夜性命垂危,醒來之後就像變了個人似的。

    張躍變得鋒芒畢露,令衆人刮目相看。

    彷彿以前的公子張躍,只是明珠蒙塵,在韜光養晦。

    這也就罷了。

    張躍還提出諸多切實可行的利民政策,讓百姓們受惠良多。

    使得張躍在漢中百姓的心中越來越受尊重。

    這半年以來,太守之子張躍的威望一日勝過一日,在張魯的衆多子女中脫穎而出,今天才獲得了第一次上議事廳的機會。

    然而沒想到,他第一次公開露面,竟然就和閻圃針鋒相對!

    閻圃可是張魯身邊非常重要的老臣啊!

    閻圃忍不住望向了張魯,見主公沒有開口表態,心裏就知道張躍這話勾起了主公的心思,讓張魯產生了抵抗曹操的衝想法。

    可閻圃明白,若是迎戰曹操,無異於以卵擊石。

    等城破之時再投降,到時候可就全完了。

    想到這兒,閻圃壓住怒氣,向張躍拱了拱手道:

    “公子,敵強我弱,曹操對漢中志在必得!”

    “你可知刀兵一動,槍劍無眼,將士枉死,百姓流離失所,漢中再無太平,數十年基業毀於一旦。”

    “況且漢中即使擋住曹操,代價必然十分慘重。”

    “益州劉備虎視眈眈,若趁機進攻,漢中又如何防守?”

    “若此時歸附曹操,曹操需倚仗漢中遏制劉備,必不會虧待主公,主公仍可穩坐太守之位,聯曹抗劉”

    “公子豈可憑一時熱血,罔顧大局?”

    說罷,閻圃彎下腰又向張魯作揖道:“公子年少無知,臣請主公三思,爲漢中百姓考慮,歸降曹操!”

    張魯聞言,露出若有所思之色,心中有些搖擺不定。

    但他餘光一瞥,發現張躍臉上堅毅之色並無半點改變

    張魯便不動聲色地問道:“躍兒,說說你的主戰理由。”

    張躍眉毛一揚,知道父親肯定動搖了,此刻他若拿不出有理有據的說法,恐怕投降這事就會成爲定局。

    如果真的歸降曹操,曹操帳下人才濟濟,張躍想要出頭可就難如登天了,而且曹操生性多疑,在他身邊隨時都得小心翼翼。

    若守住漢中,張躍憑藉太守之子的身份,定能大展抱負。

    時勢造英雄!

    身在亂世之中,若不能活得轟轟烈烈,豈不是一種遺憾?

    所以漢中一定要守住!

    於是,張躍立刻走到張魯面前,拱了拱手道:

    “漢中的百姓,戶口超過十萬,財富很多且土地肥沃,四面地勢險要,父親雄踞漢中有二十餘年,以天師教化萬民,擁戴者無數,在漢中威望很高,政權非常穩固。”

    “您爲漢中太守,乃一方諸侯,又是天師道數十萬信徒之主,豈能向曹操稱臣?若君臣同心,衆志成城,漢中未必不能守住!”

    “漢中城牆堅固,一旦我們守住漢中,那劉備見我兵強馬壯,連曹操都奈何不得,必然心生忌憚,不敢對漢中輕舉妄動。”

    “漢中基業不可拱手相送,請父親三思!”

    說罷,張躍深深地躬身,拱了拱手行大禮。

    張躍這番振振有詞的話,又猛地點醒了張魯!

    對啊,漢中又不是不毛之地,現下有米有糧,而且城防也很堅固,若守城不出,足以支撐兩三年,曹操遠道而來,糧草有限,若是打持久戰,漢中未必沒有希望啊!

    曹操最大的敵人是劉備和孫權,他總不能在漢中久耗吧?

    念及於此,張魯滿意地點了點頭。

    “躍兒之言深得我心,可曹操大軍壓境,該當如何?”

    曹軍十萬,兵臨城下,漢中的壓力肯定很大。

    若是要守,該怎麼守?

    張躍面不改色,擲地有聲道:

    “昔有官渡之戰,曹操以少勝多,大敗袁紹。”

    “又有赤壁之戰,孫劉聯軍以少勝多,大敗曹操。”

    “勝敗之事,既在天算,也在人謀。”

    “我漢中兒郎無數,爲何不能拼死一搏?”

    “若無人敢出兵,那便讓孩兒出戰!”

    “身爲漢中太守之子,孩兒的職責便是守護漢中百姓的生命和安全,故我願帶兵三萬,支援陽平關!”

    “誰若要降,先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

    張躍慷慨激昂的聲音,迴盪在衆人腦海中。

    議事廳,瞬間寂靜無聲。

    張躍一下子成爲了所有人的焦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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