沔水河岸，屍骨如山，血流成河，衝鋒喊殺聲與炮火聲交織成悲壯的奏樂，天邊殘陽如紅血渲染，灑下一絲絲紅彤彤的光，在波濤滾滾的河面上折射着格外悽豔的紅光，已分不清是河水在夕陽的照射下才如此悽紅，還是將士們的鮮血將河水染成紅色。
十萬曹軍於黎明天亮之前偷渡沔水河，張遼帶着一萬人馬苦苦支撐到中午時分纔等來張躍的救援。
但曹軍實在太多了，敵我力量懸殊，縱然張躍帶着八千人馬前來支援，也只不過是擋住了曹軍的進攻節奏。
直到傍晚時分，夕陽西下，天上的最後一抹紅霞即將隱沒，天空漸漸灰濛濛，夜色即將降臨的一刻。
緊隨而至的三萬兩千漢中將士終於趕到了。
此時，張躍帶來的八千騎兵也損失過半，中午與張遼這邊匯合的時候總共還有一萬兩千多人馬，現在也只剩下六千人了。
損失，前所未有的慘重！
數月前曹操起兵十萬攻打漢中的時候，漢中也沒有出現如此大的傷亡，可見這次十萬曹軍偷渡沔水河，奇襲漢中造成了多大的損失。
如果張躍沒有提前派張遼率兵佈防的話，也許曹軍早就直接渡過沔水河攻打到漢中城門下了。
如果沒有神武大炮和火雷，張遼的一萬人馬同樣拖不住這麼長的時間，這是不幸中的萬幸。
人算終究不如天算，張躍深知這一點，所以即便他有很強的底牌也依然不敢對曹劉孫三家有任何輕視之心，畢竟武器再厲害也終究是外力，戰爭的勝敗有很多關鍵因素，武器是否先進只是其中最重要的但絕非唯一的條件。
否則20世紀的先烈們也不可能憑着小米加步槍驅除倭寇，比武器更關鍵的是指揮官的能力，以及人心算計。
而在這方面，張躍從來不敢小覷古人。
古人在認知能力和常識層面可能不如自己，但是在運籌帷幄和陰謀算計方面，張躍深有自知之明。
沔水河一戰的慘烈，就是深刻的教訓。
之前他完全沒有想到曹軍竟然放棄澠池縣的路線，轉而繞路沿沔水河奇襲漢中，這就是謀略。
張躍就算再神，也不可能未卜先知。
一萬兩千餘漢中將士吶！
就這麼折在了沔水河。
當然，曹軍的傷亡更大，至少死傷三四萬人馬。
也就是說，現在還有戰鬥力的曹軍有六萬多的人數。
隨着漢中這邊三萬兩千餘人馬的加入，再加上尚且還有一戰之力的六千多人馬，雙方在兵力上的差距，被拉小了不少。
“將士們，衝啊！”
騎在馬上的張躍此刻代替張遼成爲了漢中將士的主心骨。
雙方的神武大炮因爲長時間的使用已經熄火了，火雷也所剩無幾了，接下來的戰鬥是近身搏殺。
但別忘了，剛趕過來的三萬餘漢中將士手中，也有不少人配備了火銃，隨着張躍一聲令下，數萬將士喊殺衝鋒。
噠噠噠！
成百上千匹戰馬馳騁而出，衝在了最前面。
砰砰砰！
有火銃有彈藥的將士毫不留情地朝對面射擊，殺開了一條路。
曹軍陣營。
位於後方的樂進緊繃着臉，眼神凌厲，騎着的戰馬不斷嘶鳴，手中緊握着繮繩勒住了戰馬衝上去的趨勢，副將臧霸焦急的聲音在耳邊不斷響起：
“大將軍，撤吧！”
“奇襲計劃已然失敗，再不撤兄弟們都得交代在這裏。”
“三思啊！大將軍！”
“大局爲重，現在撤還來得及！”
“傳令三軍！速速撤退！”
觀望着戰場局勢的樂進突然長嘆一聲，只要自己這邊一撤兵，轟轟烈烈的征討漢中之舉就意味着落下了帷幕。
兩萬人！
對面僅僅不到兩萬人，就把十萬曹軍從天亮之前拖到中午，從中午拖到傍晚，前前後後加起來不到兩萬人！
這要是傳出去，誰敢相信啊？
尤其對手還是自己曾經的同僚，交情匪淺。
樂進心裏更不是滋味了，主公曾經最倚重的五位外姓將領中，除了自己依然還至死不渝地跟在身邊，于禁被囚禁於東吳，徐晃和張遼歸順於漢中，張合在陽平關一戰中至今下落不明，各自的命運在短短數月間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文遠吶，你我曾經情同手足的兄弟，未曾想今日在戰場上相見，更沒想到在你的手中遭遇慘敗！”
樂進心裏悲哀地嘆道，目光深邃地凝視了一眼對面殺氣騰騰的漢中將士，隔着數萬人馬與同樣坐陣後方的張遼遙遙對望。
自然也看到了被衆將士拱衛的年輕小將，想必就是數月以來聲名鵲起，如流星閃耀的張躍，張遠宗了。
距離太遠，看不清人臉輪廓，只能大概看到人影。
“漢中張躍，樂某領教了！”
凝視着遠方的樂進低聲喃喃念道，隨即一臉堅定之色，勒轉馬頭跑向河岸，在將士們的掩護下登上戰場。
一匹匹戰馬也被牽到了戰船上。
曹軍且戰且退，漢中將士且佔且進。
一退一進之間，張躍與張遼等人騎着馬很快逼近了岸沿。
曹軍又損失了近兩萬人馬後，終於登上了戰船退到了河中間。
這一戰，十萬曹軍損失近半。
“來人！給我轟！”
“盯準了那艘戰船，轟！”
張躍騎在馬上，微眯着眼眺望着河面，忽然揮鞭遙指着其中一艘最大的戰船，對身邊的人下令道。
手下的部屬立即照做。
轟轟轟！
寬闊的河面激起浪濤滾滾，白花花的浪花濺起數丈高。
河岸上的張躍等人凝視着戰船在水面上搖搖欲墜，船上的人似乎很慌亂，東倒西歪亂成了一團。
“繼續！”
張躍大喝一聲。
轟轟轟！
又是幾聲轟隆聲，這下縱然隔着很遠的距離，位於河岸的張躍等人也似乎聽到了咔嚓一聲，好像什麼東西斷裂了。
等浪濤平息，一朵朵浪花落下。
之前被張躍點名轟炸的，那艘最大的戰船，已經開始傾斜，後半部分漸漸沉入河水中。
附近的戰船有許多曹軍將士跳入了河中，朝着那艘逐漸沉沒的戰船遊了過去，開始搶救。
“來人，找找還有沒有戰船，準備登船繼續戰鬥。”
戰船平時都是停靠在河岸派將士把守的，這次曹軍渡河肯定是夜裏悄悄解決了對岸的益州將士纔有了戰船。
剛纔曹軍撤退的時候，在河岸這邊又搶走了漢中的戰船。
張躍說到這裏，頓了頓，眯着眼望着河面上亂成一團的場面，輕聲道：“活捉對面主將，爲死去的一萬五千餘將士報仇！”
很快，有人過來稟報，下游位置有幾艘戰船可以用。
張躍又下令讓人朝河中間開了幾炮讓對方更加手忙腳亂，這才親自帶着人登船殺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