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何，剛纔那位是誰啊？”
見馬車走遠，旁邊的士兵湊了過來，一臉好奇地向剛纔檢查令牌的老何問道，見對方仍然一臉尊敬的樣子，心中好奇更甚。
被稱作老何的士兵挺了挺胸膛，有些自豪地道：“小李，那可是張天師的馬車，我能不尊敬嗎？”
張天師？
天下除了天師道的張魯天師，還能有哪個張天師？
小李回過神來，目光望向了城內的方向，馬車早已走遠消失在了視線中，頓時對着馬車離開的方向肅然起敬。
小李和老何，都是天師道的教衆。
……
太守府，門口。
一輛馬車緩緩停下，車伕翻身跳了下來，扯過腳凳放在地上，掀開了簾布。
張魯彎着腰出了馬車，踩着腳凳走了下來。
“侯爺。”
門口的護衛急忙拱手行禮，百姓們習慣叫張魯爲老天師，但這些士兵以前更習慣叫張魯爲太守大人，現在張躍是太守，大家便改口叫張魯爲侯爺。
張魯雖然卸任了漢中太守一職，但仍有爵位在身。
稱其爲侯爺也合情合理。
張魯嗯了一聲點點頭，隨即在護衛恭敬的目光中走進了府邸。
另一邊，早就有人跑去通知張躍了。
“父親，你怎麼回來了？”
大廳，急匆匆走來的張躍一臉驚訝地問道，顯得很是意外，不是說要遊歷天下到民間宣教嗎，怎麼突然就回漢中了？
走到主椅坐下的張魯接過僕人端上來的茶水，慢悠悠地啜了一口，這才轉頭沒好氣地對張躍說道：“我本來要到北方宣教的，也順便看看那些從異域來的傢伙宣傳的佛教是什麼樣子。”
“結果還沒抵達冀州，剛在青州的時候曹魏就和漢中爆發了衝突，你說那種情況下，我還能去冀州嗎？”
原來是這樣。
張躍露出恍然大悟神色，同時心中也暗暗慶幸，幸好父親沒來得及到達冀州，否則到時候被曹軍抓了去，曹操以此爲要挾，他又如何自處？
要知道這個時代非常注重孝道，如果曹操提出了什麼過分的要求，到時候張躍是答應還是不答應？
好在這個令人擔心的事情並沒有發生，父親也沒有抵達冀州，如今安然無恙地回到了漢中，也算是讓張躍徹底沒有了後顧之憂。
面對張魯的質問，張躍有些尷尬地笑了笑，解釋道：“父親，這可怪不到我的頭上啊，是曹操起兵攻打漢中，又不是漢中主動挑起的戰爭。”
張魯唉了一聲，有些恨鐵不成鋼地道：“曹操要你送回天子，你答應他，把天子送回兗州便是，爲何要和曹操對着幹？”
“你非要讓漢中跟着你一起陪葬是吧？”
想到這裏氣有些不打一處來，區區一個漢中就想着和偌大的曹魏抗衡，他真有些想不明白這小子哪來的底氣？
雖然現在看來，漢中是扛過了一劫。
但要是稍微有點差池，漢中豈不是生靈塗炭？
張魯當時得到消息後生怕張躍拒絕了曹魏，給漢中帶來毀滅之災，結果沒想到這小子真沒讓自己失望，還真就拒絕了曹魏。
嚇得張魯連夜跑路，又是喬裝打扮，又是隱姓埋名，更是和隨從分道揚鑣，僅帶着一個車伕逃出了青州，一路碾轉回到漢中。
“難道我還要阻攔天子到益州嗎？我們畢竟是臣，陛下是君，要是把事情做得太絕，容易背上罵名。”
“而益州和漢中的關係，就不用我多說了。”
“如果陛下到了益州，劉備再以天子的名義隨便派個人封爲漢中太守，到時候要奪取漢中怎麼辦？我們選擇抵抗，還是選擇服從？”
“要知道劉備可不是曹操，人家是漢室宗親，是天下人皆知的劉皇叔，以仁義忠厚而聞於天下。”
“到時候漢中就算是想抵抗，也找不到正當理由。”
“如果換成是父親，當時該做什麼選擇呢？”
張躍一臉嚴肅地問道。
張魯啞然無語，想了想，猶豫了半天后才說道：“如果換成老夫，當然是答應曹操，將天子送回兗州。”
“雖然會揹負一些罵名，但只要漢中百姓能夠安然無恙，這又算得了什麼？老夫絕不會像你一樣，將天子留在漢中，爲漢中帶來滅頂之災。”
“躍兒，你糊塗啊！”
張躍聳了聳肩膀，然後一臉無所謂地道：“反正現在漢中守住了不是嗎？父親還在擔心什麼？”
啪！
張魯重重地將茶杯砸在案牘上，有些生氣地道：“漢中才多大點地盤，多少人馬？能和曹魏比嗎？”
“曹操奉天子以令不臣，天子對曹魏陣營的重要性，你清楚嗎？就算這次漢中躲過去了，以曹操的性子，他會甘心？”
“若是曹軍捲土重來，漢中能擋得了一次，能擋住兩次嗎？”
“張遠宗，雖然現在你纔是漢中太守，但別忘了爲父在漢中的地位，也是你無法動搖的。”
見張魯認真了，把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張躍不敢怠慢，他當然知道張魯在漢中的威望有多高，畢竟在漢中經營了二十幾年，別看張躍現在在漢中如日中天，但張魯想要當漢中太守的話，還是能獲得不少人的支持。
況且，張躍也沒想着和父親翻臉。
父子反目，這得鬧出多大的笑話，傳出去影響多不好。
“父親離開漢中的時間雖然只有兩個月有餘，但漢中發生的變化日新月異，有些事情可能不夠了解。”
張躍苦笑不已，無奈地問道：“但您說得對，你有權力處置漢中的事務，所以父親認爲現在該當如何？”
見張躍服軟，張魯的臉色這才緩和了幾分，瞪了對方一眼，這才捋了捋鬍鬚道：“雖然我之前沒有在漢中，但也道聽途說了一些傳聞，大家都說漢中有什麼空中奇兵，地下火雷，百步奪命的火器，想來漢中能擊退曹軍，肯定也有你的底牌。”
“我倒不是非要堅持把天子送回兗州，如果漢中有這個實力，能扛得住曹魏的壓力，天子留在漢中也無妨。”
“但是，爲父必須要親自確認一遍那些傳聞不是無中生有，故意誇大事實才能放心。”
張躍一怔，隨即一臉篤定地道：“父親放心，我這就帶你去軍營見識見識那些武器的厲害，絕對不是無中生有。”
只要張魯沒有一口咬死把天子送回兗州，張躍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