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冽刺骨的寒風吹動着破爛的窗框,發出“吱嘎,吱嘎”的聲音,寒風透過漏風的牆吹進屋中,昏暗的房間裏瀰漫着一股濃烈的血腥味,靠牆用木板搭建起來的簡易牀上,鋪了厚厚一層稻草,牀上躺着一位年輕女子,女子臉色蒼白,腹部高高隆起,雙.腿彎曲張開,血水順着腿流下打溼了稻草,消瘦蒼白的臉滿是痛苦。

    饒是疼痛無時無刻不在折磨着女子,此刻的她也用盡力氣哀求着:“娘,求求你救救孩子。”

    屋中央,身穿藍布夾襖的中年婦人,對女子的求饒視若無睹,反而嘴角噙滿笑意對另外一位年輕婦人吩咐道:“秀花你趕緊去通知她孃家人,讓她孃家人快點把人弄走,這喪門星從嫁進咱家,咱家就沒遇到一件好事。”

    女子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慌了:“娘你想我死等孩子生下來我死便是,但孩子是無辜的啊。”

    李秀花得意洋洋的走到牀邊,眼中沒有絲毫憐憫:“我和娘可都不懂接生,現在我們去哪裏給你找穩婆,怪只怪你命不好。”

    說完討好的上前拉着婆婆韓桂香的手臂撒嬌道:“那把她送走了,這房子是不是可以給我了。”

    韓桂香白了一眼李秀花,催促道:“只要她死了,這房子不就是你的,趕緊去把她孃家人喊來,人要是死在這屋頭不吉利,”

    得到準信的李秀花笑開了花,手在鼻子前扇了扇,嫌棄道:“娘你出去透透氣吧,這屋中味道太難聞了。”兩人連多餘的眼神都沒給牀上女子,快步離開屋子。

    女子怨恨的看着兩人離開的背影,耗盡了最後一絲力氣,漸漸的閉上了眼睛。

    ……

    好痛,林玉竹感覺身體快被撕裂,難道是病了?腦子裏面才閃過這個念頭,如潮水般洶涌的記憶,充斥着她的腦袋,像是落水者抓住了救命稻草,猛然睜開眼,入目的卻是被薰得漆黑的茅草房頂,手觸碰到隆起的腹部,驚得她瞪大了雙眼,她真的魂穿了!

    這比中彩票機率還低的魂穿,居然能落在她頭上,茫然的撫摸着隆起的肚子,不知道是因爲血脈相連,還是因爲魂穿前的她太喜歡孩子,莫名的對腹中的胎兒產生了憐愛之情。

    “你安心去吧,我會幫你照顧好孩子的。”林玉竹低喃一句,嘆息一聲。

    原主也是可憐人,嫁的秦家窮不說,婆婆韓桂香和嫂子李秀花還各種排擠她,半個月前丈夫秦翰陽上山打獵再也沒有歸來後,兩人更是變本加厲欺負,各種髒活累活往原主身上加,這也導致孩子還沒足月就早產。

    爲了節省銀子,韓桂香沒請穩婆接生,沒有接生經驗的婆媳二人,在看到原主大出血後就直接放棄接生,這也導致原主難產一命嗚呼。

    結果她就成了倒黴蛋,糊里糊塗的來到了這個歷史上都未曾出現的朝代,心中沒有對這一切感到排斥,反而很慶幸能重新活一次。

    沒穿越前的她雖是古醫世家的嫡系,卻是不受寵的那種,纔剛滿十八就被家族安排到俗世間經商,偷學了一身醫術卻沒機會施展,摸爬打滾,勾心鬥角一直到三十歲都沒談過戀愛,她不奢求愛情,只想有個孩子陪伴,本以爲這是奢望,沒想到睡了一覺,卻糊里糊塗來到了這裏,上天也算待她不薄,還送了她一個孩子。

    咬緊牙關忍受着陣痛,撐起身子想要看一看能不能把孩子生出來,但因爲身體消耗過大,試了幾次都沒有撐起來,反而感覺鮮血流得更快,嚇得她趕緊躺下。

    林玉樹打小就疼愛林玉竹,還計劃着過幾日來清溪村等林玉竹生孩子,卻不想今個就聽到了噩耗,慌慌張張的跑進院子就看見韓桂香坐在院子裏悠哉悠哉嗑瓜子,而李秀花的臉上那壓抑不住的喜悅刺紅了他的眼。

    妹夫纔去世啊,這一家子就這麼欺負他妹妹了,氣得指着韓桂香就叫罵道:“你不去請大夫穩婆來,居然還有閒心在這裏嗑瓜子。”這一刻的他很後悔,當初就不該聽了秦家的好話,同意這門婚事。

    韓桂香從未把林家人看上眼,被林玉樹指責哪裏受得了,站起來氣憤的把手中的瓜子砸在了林玉樹的身上,叫罵道:“老孃做事需要你在這裏嚷,那賤人就是喪門星一個,才嫁進來多久就害死了我兒子,現在又害死了我孫子,趕緊給我擡走,別死在我家晦氣得很,從今往後她和我秦家沒有一絲一毫的關係。”

    李秀花幫腔道:“可不是,誰像她那麼矯情,孩子誰沒生過啊,生不下來怪誰。”

    林玉樹氣急攻心,自家寶貝一般疼愛的妹妹,在秦家究竟過的什麼日子啊,這些都是人能說出來的話嗎?再也忍不住上前就給了李秀花一巴掌。

    “啪”的一聲,李秀花懵了,捂着臉驚詫的看着林玉樹,韓桂香震驚後反應過來,趕緊上前把李秀花護在了身後,怒斥道:“林玉樹你居然敢動手,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院子外面,不知何時已經圍了一圈看熱鬧的村裏人,在看到李秀花被打後,都是一副很解氣的神情,村裏人早就看不慣韓桂香一家欺負林玉竹,奈何,這是人家的家事,他們也不敢多管。

    林玉樹冷厲的盯着韓桂香,那陰冷的眼神,讓氣勢洶洶的韓桂香也膽怯了。

    “好一個欺負人的秦家,今日看在死去妹夫的份上,不和你們計較,倘若我妹妹有個三長兩短,我林玉樹就算是拼了這條命,也要你們秦家人血債血償,既然你們說從今往後我妹妹和你們秦家沒關係,正好請在場的鄉親父老做個見證。”他懇求的轉身,對着矮牆外的清溪村村民抱拳,無論如何,他都不會把妹妹留在這狼窩中。

    村子裏幾個德高望重的老人走進了院子,他們實在是看不過眼了,秦家人真的太過分,欺負喪夫的寡婦,生孩子這麼大的事情不請穩婆,這要傳出去他們清溪村的人還怎麼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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