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吾名玄機 >第六十章 去而復返
    一場風暴席捲過後,整個不荒山地界都徹底的安靜了下來,就連風都沒有了那麼炙熱,這片荒山碎地迎來難得的清澈。

    從紅崖回來之後,不荒山一連多日都在忙碌中。

    不荒山上,尤葫蘆的雜物小屋裏被臨時拓寬了,一併連接着後頭的馬廄,這裏則是尤葫蘆研究械人構造的地方,只要他有需要,整個不荒山可以爲他所用。

    葫蘆對機關武器多有造詣,但是對這種鋼鐵製成的“人”,則還是需要一些時間,而這當中祈禱最重要的作用,則是寇占星帶來的天官上下冊。

    不得不說,寇天官真能人也!當初也不知道怎麼做到的,竟然將械人的構造極其原理,全部詳細地記載在天官上冊中。

    而下冊,則更多的是地圖一樣的指引,這於尤葫蘆沒多大用處,他就說了,只要天官上冊和寇占星!

    於是,玄機則又命人將後面的馬廄開闢了個小牢房,連接着葫蘆的房子那堵牆開了個小門,以便葫蘆隨時需要。

    自制的玻璃鏡片掛在耳邊多日,葫蘆都不曾摘下來。

    房屋裏面,就像是復刻了一個縮小版的紅崖鋼爐,爐火和風箱鼓譟出來風,能將鋼鐵燒得通紅,鍛成漿狀。旁邊,放置了許多從紅崖那邊搬過來的鋼材物料,大小不一……

    設置在旁邊,都鋪開了一張偌大、可轉動的實驗臺,所用物質,無論是械人義體零件還是仿生硅膠用材,無論是有的還是沒有的,玄機都讓下面的人,想辦法從紅崖裏,能弄回來多少是多少。

    只是紅崖已經被毀得七七八八,有些東西,還得靠葫蘆自己提煉。

    窗外有紅霞照進,但屋內仍舊燭火微光,從一盞增加到無數盞,貼滿牆壁,就爲了鑷子在將零件收入耳膜裏那一刻的準確無誤。

    葫蘆的手糙而穩,葫蘆瓜一樣的腦門上有細密的汗珠落下,似乎拿不準,葫蘆反覆拿起天官上冊看了又看,最後深吸一口氣,將鑷子上的零件放入。

    側坐在旁,玄機安靜得出奇,少了那般尖銳和鋒芒,她此刻也不想讓任何人看到自己的模樣。

    臉上的傷痕已經自主癒合了,但是一戰下來,身體裏的零件燒燬的燒燬,零落的零落,身體各個機能已經損耗嚴重。

    而此刻,被她自己用殺戮者指刀割開的耳膜,尤葫蘆正在替她修復。

    玄機從頸部連接到耳朵後面的仿生皮被切開,露出巴掌大的一塊金屬金屬骨骼面。骨骼裏面損壞的零件和耳膜,葫蘆用了好幾天才用鋼材重新將那些零件復刻鍛造出來。

    這些東西,都是葫蘆過往三十多年光景都不曾接觸到的東西,簡直令他又驚又喜,大呼祖師爺在天有靈,終於給了他個機會將手藝發揚光大。

    張開的仿生皮下,零件重新替換,重新擰落……

    燈影下,饒是葫蘆對自己的手藝有着自信,但此刻安裝的時候,仍舊是帶着緊張與不確定。

    兀自外頭,夕陽正茂朝着西落。

    一場風暴過後,就連吹來的風都沒往日那般炙炎了。夕陽散開的橙黃光輝傾灑在前面大王旗下蹲着的兩個人。

    白花花和曹猛!

    兩人蹲着在旗墩下面,目光一直看向尤葫蘆那間房屋裏去,房屋的窗影上時不時地映出葫蘆那萵瓜似的身形,一會拿錘子,一會拿榔頭敲打的身影。

    每敲打一下,白花花便緊咬着牙,跟着“呲”地倒吸一口涼氣。“呲”得多了,曹猛一把拍在她腦門上,“別呲了,呲得老子都牙疼了。”

    白花花捂着後腦,“二哥,你說葫蘆那手藝,能行嗎?”

    聞言,曹猛原本渾然的表情也忽然緊肅了起來,晃着頭認真說:“不好說,你看到那個鬼畜小女孩了沒,都被修成什麼樣了,這會扔馬廄裏動彈不得呢!”

    白花花聽着,覺得二哥刺眼甚有道理,不禁對他們機姐又多了幾分擔憂。

    馬廄裏,小小四肢凌亂,左邊腿圈着右邊腿,手又一邊大一邊小地搭在胸前,她這樣一動不動的樣子,讓她覺得還不如繼續被釘在懸崖上被風吹更好點呢!

    唉!

    王旗下兩人齊齊地嘆了口氣,用手拄着下巴繼續盯着。

    崔探花從山下民舍走來,手裏抱着清點安置賬冊,走到王旗邊上的時候不知道兩人在那裏做什麼,於是也跟着蹲在他們身邊。

    看了半天也沒個結果,探花不禁生氣,“紅崖的械人需要安置,寨裏的兄需要安撫,我已經忙得腳不貼地,你們倆居然在這裏這裏……乘涼!”

    白花花和曹猛看了探花一眼,紛紛遞上個白眼。

    “軍師能者多勞,回頭讓機姐記你一功!”白花花拍了拍探花的肩膀,敷衍地道。

    崔探花抿了下脣,一時語噎,“葫蘆在修大當家,你們兩人在此地無用。”

    “誰說無用?”曹猛一時較真了,猛地就抽出腰間的刀,咔咔在地上砍了兩下,“我們乃是大當家左右手,誰敢對大當家不利,先從我刀上過。”

    白花花聞言,差點要將頭點落,“不錯,左右手。”

    探花還想說什麼,但是迴應他的則是兩把刀同時落在地上,鋒芒將書生將要說出的話嚇退回去。“欺我書生,哼……”

    探花終究不忿,左右觀望,找了個茬瞎指一通,“那他呢?”

    “他爲什麼也在這裏?”

    兩人朝着崔探花指去的方向看去,皆都一愣,一時也不知道如何應答。

    只見空地前方,躍過前面半山腰處,有一塊居高臨下的巨石,前大當家的命人在上面打磨光滑,成了一處便於隱藏,也便於觀望上下的地方。

    而此刻,那裏側坐着的霍青魚,修長的腿一隻半蜷,一直則隨着巨石的弧度落下,一手緊捏成拳放在膝蓋上,一手則擁着雄獅而眠。

    風吹過男子冠玉般的面頰,散落的碎髮撩過他眉目,濃眉如劍,平日裏那雙帶着不羈與張狂的眸子此刻卻緊閉着,迎着夕陽如碎金散落,更加襯映得他的側臉峯林俊俏,輪廓有致。

    如此寂靜,他不出聲,旁人又不仔細看,的確很少人會發現他斜倚在的那裏。

    看到霍青魚,白花花倒想起一事,“從紅崖回來之後,我總覺得機姐和這小白臉之間,不對勁。”

    “何以見得?”探花問。

    白花花分析起來,“直覺,我總是覺得他看大當家眼光,帶着,帶着……”她也說不上來,僅憑她身爲女子那點直覺,瞎攥了個詞,“帶着猥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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