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不可能讓你尋死!你別想亂來……”

    李廣甯越說聲音越慌——是慪氣,還是真的生了輕生的念頭,他怎麼可能真的分不出來?

    深不可測的東湖,杜玉章說跳就跳了!這份尋死的決心該有多大?

    今日救了回來,明日救了回來,之後呢?只要有一次沒有及時趕到……

    李廣寧根本不敢想下去了!他用力抱住杜玉章,從牙縫裏擠出話來,

    “不行!玉章你不要賭氣,你不能死!朕不讓你死,朕不許你死!朕是皇帝,朕可以……!”

    “是,陛下是皇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整個大燕,都是陛下的。可陛下再尊貴,卻管不得臣的生死,更管不得臣的一顆心。”

    杜玉章搖了搖頭,

    “陛下,事到如今,臣就說開了吧。

    臣心裏,是有過陛下的。東宮時候就有了……甚至之前那三年,臣心裏還是有。陛下曾經問過臣,爲何陛下給了些恩惠榮華,臣就肯將身子給陛下?

    呵……若臣說是因爲當時臣心裏癡癡戀着陛下,恐怕陛下也不會信吧。”

    “朕信!朕當然信!”

    李廣寧卻用力攥着他的手,

    “玉章說心中有朕,朕當然信!”

    看着他那緊張的樣子,杜玉章忍不住笑出聲來,

    “哈哈哈……”

    “玉章,你笑什麼?”

    “臣笑自己,更笑陛下!真是諷刺啊……哈哈哈哈……現在陛下喜歡臣,臣說什麼陛下都肯信,做什麼都是對——哪怕明目張膽欺君叛亂,陛下也可以不在乎!可陛下心裏沒有臣時,臣說什麼陛下也不信,做什麼也都是錯——就算鞠躬盡瘁,受盡凌辱,也不過是陛下腳底一粒塵埃,死不足惜!陛下,臣也是幾月前,才終於弄懂了這一點。原來臣的錯,不在臣做了什麼,只在於陛下心裏在不在意臣。若臣沒能讓陛下對臣動心,只怕今日臣真的在陛下面前慘死,陛下也不會有一點感覺吧?”

    “玉章……你怎麼會這樣想……”

    李廣寧眉心緊鎖,想要說話。但杜玉章卻沒讓他打斷自己。

    “只可惜,臣明白的太晚了!這三年,臣是一天天熬着過的。就算心中曾有過那麼多愛與眷戀,可撐到如今,也早就磨沒了。陛下,臣明說了吧。這幾個月臣勾引陛下,全都是爲了今日。是對陛下股的滿腔怨憤支撐臣活到了如今。陛下,臣現如今別無所求,只求一樣恩典——請陛下成全。”

    杜玉章擡起臉。他的眼神叫李廣寧倒吸了一口冷氣——那眼神無悲無喜,只有深入骨髓的厭倦!

    “不……不行……”

    電光火石間,李廣寧已經意識到杜玉章所求爲何。他慘白了臉,用力搖頭,

    “不行……玉章……不行……”

    “陛下,臣所求便是……”

    “不行!”李廣寧捂住耳朵,嘶吼出聲,“你不要說!朕不會答應你!”

    可再怎麼掩耳盜鈴,也沒有用!李廣寧痛苦地嘶吼,依然擋不住杜玉章的聲音鑽入他耳中!

    “陛下!臣所求,便是陛下親口下令,賜臣一死!”

    “不行,不行!你不能……朕求你……”

    李廣寧大口喘着粗氣,用力搖頭!可突然,他停了下來——他是皇帝,皇帝不能在人前落淚,更不可能哭着求人!

    他大口喘着氣,這下,連摟着杜玉章的胳膊也在發抖了。可杜玉章一動不動,像是沒看到他這樣脆弱。

    “玉章……你不能這麼狠心……你不能這樣對朕……朕喜歡你啊!朕不能沒有你……你怎麼能這樣對朕……朕喜歡你啊!你忍心讓朕這樣難過……你知道朕心裏比刀割還疼嗎?”

    “臣知道。”

    杜玉章輕聲道。

    “陛下,臣當然知道……被心上人這樣對待,是什麼感覺。若不是這樣,臣又爲何要處心積慮,叫陛下喜歡上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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