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廣寧繼續往下看了看,發覺後面都是那個“主人”如何思念玉章,問他身在何處,是否能來個消息,怎麼能接他回去……沒什麼要緊事,可是看得李廣寧牙根癢癢。他索性直接略過去,將信箋折起來,塞回杜玉章手中。
“寧公子不念了?”
“唸完了。看來只是一封問候信。”
“唸完了?沒有了?”
杜玉章好生驚訝,
“這麼短麼?不對啊……”
“怎麼,平日裏他都給你長篇大論地寫信?”
——那些酸唧唧的傾訴衷腸,他看到就冒火!
“不是說這個……”
杜玉章說到一半,嘴脣微抿,手指捻着那小小信箋。像是想到了什麼,他很快略過了話題,
“沒了就沒了吧。寧公子,你這麼早過來,有什麼事嗎?”
“問問你早餐想喫些什麼,我好叫人準備。”
“只要清淡些就好。”
“那好。天氣有些熱,叫他們預備解暑雜粥,多放些蓮子。”
“……”
杜玉章其實不喜歡蓮子的味道,尤其是苦蓮心——以往在京城,每次李廣寧賜他蓮子羹粥,裏面總要加許多蜂糖,好蓋過那股苦味道。所以聽到這句,他神色一呆,想要噘嘴又覺得不太好,硬生生憋回去了。嘴巴里還要勉強道謝,
“那……好吧。多謝寧公子,費心了。”
那一副有點可憐又有點喪氣的樣子,就像個少年郎。李廣寧心頭喜歡得不行,笑道,
“那自然好。”杜玉章立刻綻放了笑顏,叫李廣寧心情也好了起來。
“只是……好奇怪,寧公子怎麼知道我喜歡甜食?”
“我……”
李廣寧一時語塞,片刻後笑着說,
“之前我見你喫東西,都喜歡撿着甜食先喫,就猜測你喜歡甜味酥香的東西。果然,是猜中了。”
杜玉章心頭有種異樣的感覺。卻不知爲何,昨日被這人抱在懷中,抵禦病痛侵襲的場景突然浮現腦海。那種異常的熟悉感覺,似乎可以全然依靠,又似乎隱藏着未知的危險……
他輕輕搖頭,將這種感覺趕走。
“原來這樣,寧公子費心了。”
“算不得費心——你喜歡,我就高興了。”
很快,寧公子走了。那人腳步聲漸漸遠去,杜玉章臉上的笑容也漸漸褪去。
他若有所思地捏着手裏的紙箋——寧公子這個人,真的可靠嗎?
爲何要隱瞞圖雅來信中的內容?
圖雅是大薩滿的孫子,篤信薩滿教。每封信中,他都一定會以薩滿教徒的名義,祈求薩滿的福澤——圖雅絕不可能忘記這個!可方纔寧公子所讀,並沒有這句話。
他說他與李廣寧無關……那杜玉章就更想不通,他爲何對自己這樣在意?要這麼無微不至地照顧自己?
又爲什麼,留自己住了這麼久,卻絕口不提想辦法讓自己回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