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君寵難爲 >【李杜】奉旨成婚之十
    李廣寧眸子一顫,盯住杜玉章。他輕聲問道,

    “若是你我與他們換了處境。玉章,你也會這樣的。你以前就這麼幹過,以後也一樣……對麼?”

    “以前是有過,但以後不會了。”

    “真的?”

    “真的。陛下不再是從前那個陛下,我又怎麼可能還是從前那個玉章呢?”

    杜玉章牽住李廣寧的手。

    “只是陛下,他們兩個看起來,卻真如同當初的你我一般。雖然不曾如你我經歷過那樣的波折,但也因爲此,他們也不曾經過你我曾經歷的考驗,更沒有你我如今的堅韌。”

    “你在擔心他們?但之前那個阿婆明明說了,他們不曾和離,還收養了一對兒女。”

    “是啊,阿婆是說過。但陛下,你想那位宰相如此苦苦相逼,不惜用女兒作爲賭注。他若當真賭輸了,又怎麼可能甘心收手呢?只怕那不曾和離背後,是別有隱情了。”

    他們又議論一番,卻都沒想到是怎麼個情狀。幸好眼前景色變幻比之前快了些,想來很快就能知道答案了。

    沒多久,那位林姓門客送來了加急信。信中告訴張煜——因爲治理洪災的“失職”,徐大人被皇帝在朝堂之上嚴厲斥責,要求他一個月內必須加固好年久失修的堤壩。不然,一旦漳州城有失,就免了他的職,還要將他投到監獄中去,從嚴治罪!

    “夫人,您一直幫着大人處理政務,你自然知道,所謂年久失修的堤壩,都是之前歷任知府留下的爛攤子!偷工減料,虧空貪污,那堤壩本來就只是個樣子貨,可當初修理堤壩的銀錢糧食卻是實實在在被支走了,不知到了誰的手中。現在徐大人若要加固,就需要大量的銀錢。但府上清正,根本沒有那麼多餘錢。夫人,你可能不知,宰相已經提出了要給女兒十萬兩白銀的嫁妝,但要求大人十天內必須答覆!這擺明了是連環計,就是要逼大人接受這樁婚事!何去何從,你還不從長計議嗎?”

    張煜看了信,一個字都沒有回。他將之前清點下的田產地契都集中在一處,委託一家典當行替他尋找買主,要十萬白銀整。

    那都是徐家的好田好地。作價十萬,那是賤賣,當然不難出手。接下來,張煜抓緊時間找到工匠力工,快馬加鞭修築堤壩。

    隨着張煜出府的次數變多,李杜二人所受限制也不見了。他們跟着張煜,發現他每日都在工地上操心勞力,是一日日地奔波不休,幾乎連喫飯時間都沒有。

    “夫人,十天時間實在是太短了,就算我們再怎麼晝夜不停,那也修不完啊!”

    這一日,府中管家趕來堤壩前勸張煜,

    “要麼叫他們將堤壩底層與上層踏實做完,中間那一層能省就省吧!堆上泥堆土石,誰也看不出來。今年的洪水沒那麼大,不會塌方的!夫人,咱們先過了這一關再說!”

    張煜一直守在堤壩前。他瘦得臉腮都有些凹陷了,眼睛下面更是一圈烏青。雖然他帶着斗笠,但依然遮不住滿臉憔悴。

    聽了管家的話,他搖了搖頭,

    “不行。”

    “夫人!這是爲了救助大人啊……”

    “這不是救助大人,這是在爲大人的官譽抹黑。若是大人他本人在這裏,一定也會說不行。堤壩防的是洪水。今年水不大,明年也許就會大。明年不大,後年呢?我們身後是漳州的百姓,是他們的田畝與家園。不能偷工減料。”

    “夫人,你……哎!”

    張煜已經開工了數日,京中消息才姍姍來遲。不出衆人所料,徐大人果然嚴詞拒絕了宰相的提議。而宰相也藉故刁難他,將他扣留在京城數日,纔將他放走。

    他一離開京城,就給張煜寫了一封信,

    “煜兒我妻——須不惜代價,籌得十萬白銀。性命攸關,切切。保重身體,爲夫即日便歸,勿念。”

    張煜接到信箋時,早已多日不見笑容。但展開信箋,見到熟悉的字跡,他脣邊卻浮現起了微笑。短短几行字,他讀了好幾遍,纔將信箋放在胸前,貼身收好。

    “去告訴大人,白銀已經籌措妥當,堤壩已經修築過半。叫他路上小心,慢些走,注意身子。家裏一切都好,不急。”

    “夫人,誰說不急?”

    一邊的管家臉色難看,

    “徐家派人來問責,你這邊連家都回不去!你還病了,這幾天都發着燒……若大人不回來,連個替你撐腰的人都沒有啊!”

    “不怕,我用不着他替我撐腰。”

    張煜臉色蒼白,卻傲然而立。他人在堤壩工地之上,身後是熱火朝天的工地。而他的對面,卻是幾個徐家派來的管事,一個個橫眉立目,神情不善。

    “我張煜自己,就能給我自己撐腰!”

    這話說得硬氣。管家猶豫了一下,看看眼前來勢洶洶的徐家來人,又看看勢單力弱的夫人。他在徐府服務多年,對自家這位男夫人的辦事能力一向十分服氣的。他們府上也都一樣,暗裏流傳這樣一句話,

    “若是老爺說沒問題,那還有二成的可能會出點問題;若是夫人說沒問題,那就十成十是沒問題的了。”

    所以他猶豫過後,問了一句,

    “夫人,看他們似乎不會輕易罷休。真的沒事?”

    “你放心,沒問題。你去路上迎接大人,好好照顧大人。叫他不用着急,路上慢慢走就是。”

    “那……好吧!”

    管家扭身走了。他身後,杜玉章忍不住驚叫一聲,幾乎伸手去拉管家——可他的手從管家身上穿過,卻沒有碰到任何實質。

    他與張煜他們身處不同的時空。雖然他能看到一切,卻無法傳遞任何消息。他也就根本不可能告訴管家——

    那羣人已經不是第一次來了。他們是徐家的人,來此興師問罪,說張煜沒有經過徐大人的同意,私自售賣徐家的祖產。

    而這一次,他們帶來了鐵索和木棒。就在管家到來之前,他們告訴張煜:如果不馬上停下這工程,將那些田地地契贖回來,他們就要將張煜拘回徐家動刑!

    “張煜!”

    徐家領頭的是個老頭。他張嘴就是一聲叱罵,

    “你這不要臉的東西,有辱斯文,魅惑我徐家嫡子,做出這等傷風敗俗的事情!我們徐家容忍你們許久,沒想到你變本加厲,竟然偷賣我徐家祖產!這件事絕不能輕易過去!之前我念在少爺份上,容你三天去贖回田產,你去辦好了沒有?”

    “族叔大人,對不住。我們手中銀錢不足,祖產只能慢慢往回贖了。三天時間,實在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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