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還沒來,衆人七嘴八舌地討論着最新八卦。
柯子川從小在族叔膝下長大,上上屆大比鮫人團獲勝後,他就被自己的親生父親逐出風靈學院,而柯家也正式決裂成兩家。
爲了躲避本家的排擠他們離開了生活數萬年的西漠域,目前在青州域定居。
前幾年簡露宵和樓辰夜偶然遇到過柯子川,離開風靈後的他雖然依舊欠揍,說話不中聽,至少看着……
好吧,還是令樓辰夜不順眼。
而這次衆人討論的主要內容是青州域柯家接手了某個不溫不火的學院,簡露宵瞬間腦補了好幾個故事。
在溫暖的陽光下,簡露宵舒服得差點融化。
她沒注意到周圍逐漸安靜下來的環境,而她右邊站着的人也不影響她曬太陽,她就沒管。
周明嶽臉色難看,他擡手敲了敲桌面,強壓心中的怒火。
“簡同學,麻煩你尊重下我的課堂。”
簡露宵眼睛微微睜開一條縫隙,在衆人擔憂的目光中緩緩直起身。
她美美地伸了個懶腰,哈欠連天道:“還沒上課呢,周老師別那麼兇嘛。”
“我來了就代表上課了!”
簡露宵正襟危坐,“好的老師,我知道了老師。”
周明嶽氣得牙癢癢,卻挑不出簡露宵的錯處,只好氣鼓鼓的上臺授課。
前些年周明嶽因爲無聊,被簡易雲忽悠着成爲實習教師。
學院不強制學生上課,也沒有最低課時要求,但簡露宵儼然成爲包括周明嶽在內,所有陣修老師最頭疼的學生。
陣修老師們最期盼的就是樓辰夜帶簡露宵出學院遊玩,但這三年她一直賴在學院不肯出去,還每天雷打不動的光顧陣修基礎課。
她什麼也不幹,就每天坐在靠窗的位置上,背挺得筆直,鮫卻在神遊天外。
學生想上什麼課是學生的自由,除了發呆簡露宵也沒做錯什麼,他們不好趕鮫。
問題她也都答得出來,但一動手刻陣就會引發啼笑皆非的事。
老師們自然看得出簡露宵是故意的,周明嶽也曾問過她爲什麼要這麼做。
簡露宵的回答是:“因爲陣修基礎課學堂的陽光最舒服!爲了賴在這裏,我怎麼能通過陣修基礎測試呢?”
“……樓神君院子裏的陽光也很舒服。”
“不行,小云要求我必須每天上課。”
“白虎院不是有課外課程嗎?”
“要跑要跳,好累的。”
周明嶽:“……”
簡露宵沒明說,如果是個人愛好,她自然喜歡課外課程。
但愛好變成任務,她就怎麼也提不起勁來。
……
每日任務結束,簡露宵毫不留戀地起身。
周明嶽的身份也從周老師變回周學長,一人一鮫並肩走出教室
前些年周明嶽陷入了瓶頸期,老師們也對他的疑惑束手無策。
他心放得很開,並沒有死磕在那上面,除了不定期的授課和每日任務,其餘時間他最喜歡喫喫喝喝。
每次周明嶽授課結束,簡露宵都會和他一起去撮一頓,這次也不例外。
剛踏出朱雀院的大門,周明嶽就擡頭凝視天空。
他皺眉道:“這天不對啊。”
簡露宵擡了擡眼皮,不在意道:“可能又有誅邪界的東西要掉過來了。”
這些年在冥鴞的努力下,誅邪界的存在早已不再是祕密。
神獸學院更是因爲簡易雲的存在對其瞭解頗深。
對已知的事物衆人心中並沒有多少恐懼,反而是好奇居多。
“不是,真的不對勁,”周明嶽眯起眼睛,指着一處道,“學妹你快看,那裏有條縫隙!”
簡露宵順着周明嶽指着的方向看去。
她境界不如周明嶽,視力自然也是。
周明嶽都只能勉強看到的縫隙簡露宵自然看不到。
周圍來來往往的師生也好奇地停下腳步,境界高的師生紛紛表示他們的確看到了一條縫隙,證實了周明嶽的說法。
衆人各說風雲。
“不會,顏色不一樣。屏障的裂痕是白色的,而那是黑色裂痕。”
簡露宵不由有些失神。
下界的影視劇裏,災難來臨前的路人和主角團也是這樣一臉好奇的靜靜等待災難降臨。
她甚至還腦補了好幾個版本。
域外邪物入侵。
魔族降臨,神魔大戰。
世界崩塌。
那些早已去世的古神復甦。
黑色縫隙越來越大,引起了大能們的關注。
恐慌還沒開始蔓延,所有注意到這一幕的生物腦海中就響起了一道聲音——
誅邪界,魔域現。
簡露宵理解了即將到來的結果,但她不理解過程。
“我不理解,爲什麼是天空裂開,有什麼特殊含義嗎?”
衆人:“爲了神格?”
簡露宵:“……”
“元宵!”
簡露宵看向匆匆趕來的簡易雲,不解道:“小云,你跑這麼急幹什麼?”
“別廢話了,元宵,你一定要救我!”
“???”
不等簡露宵問出心中疑惑,又有一道聲音在她腦海中響起——
通道再啓,創世歸來。
“好中二啊……”
“那個死老頭!”
姐弟倆同時開口。
簡露宵這纔想起,簡易雲貌似提過他在誅邪界被某個自稱創世神的男人抓去當壯丁。
起因是他在誅邪界胡鬧。
簡易雲當初能跨界召喚她也是偷學了那男人的本領,而他來到諸天界則是創世神的手筆。
“混賬小子!”
一道響徹全大陸的聲音響起。
雖說這次不再是直接出現在腦海裏,但衆人的心情都十分複雜。
大佬們交流就交流,帶上他們作甚。
與其餘人的反應不同,簡易雲再次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只覺得全身都在顫抖。
簡露宵則是狠狠一震,懷疑是自己太久沒聽過,將記憶中的聲音記岔了。
簡易雲顫聲道:“元……元宵……!”
亮堂的天空彷彿有流星自縫隙中飛躍而出。
八個高貴聖潔,不容侵犯神只瞬間降臨在簡露宵等人面前。
衆人一驚,一臉防備地看着面前能輕易突破他們學院防禦的八人。
之前說話的男人上前,一把揪住和他差不過高的簡易雲的耳朵,怒吼道:“混賬小子,敢欺負你姐姐?”
“不是……爹,我沒有!還有現在我是哥哥啊!”
簡露宵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眼底瞬間溢滿淚水,她聲音顫抖,帶着小心翼翼的試探:“……叔?”
簡四爺可不管周圍人的震驚,他一把甩開親生兒子,對簡露宵張開雙臂:“誒,小五,想叔了沒?”
他還不由嘚瑟地看了眼身後傻站着的三位哥哥。
年紀大又怎麼樣,小五最先叫的還不是他。
對他們這些活了幾萬歲的老妖怪而言,幾十年的分別不過是轉瞬即逝的泡影。
但他們卻忽略了簡露宵的感受。
與他們分別的頭三年是當時年僅21歲的她1/7的時光。
哪怕簡露宵早已知道一切,但在她的印象裏她的長輩仍是普通人。
初見面的那一眼她只覺得他們陌生極了,完全不是她記憶中的模樣。
這聲熟悉又親切的稱呼將她拉回現實。
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豆大的眼淚源源不斷的淌過臉頰。
“小,小五?額,元宵?”簡四爺也沒想到簡露宵會突然落淚。
他正要上前抱住簡露宵,就被簡露宵靈巧的錯身躲過。
“嗚哇哇哇——!娘——!”
簡露宵一把撲進母親炎鶯的懷裏,將淚水盡數擦在母親的衣服上。
她緊緊抱住炎鶯,雙手用力攥緊炎鶯的衣服,生怕她下一秒又會消失不見。
她失聲痛哭,彷彿又變回了當年那個滿臉無措,年僅十八歲卻被家人拋下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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