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理吳用,自顧自的喝了杯悶酒。
吳用知道,宋江心裏對他有埋怨。
對他拒絕趙仲的提攜,放棄知府通判的官位,心裏窩着一團火。
吳用理解宋江此刻的心情。
雖然他很清楚宋江的爲人,但此刻見他這樣,心裏還是有點感動。
也很過意不去。
“公明哥哥,一切都是小生的錯,小生讓哥哥失望了!”
吳用一邊說着,一邊向宋江拱手道歉。
隨後,又幫宋江倒了杯酒,自己的酒杯也倒滿。
依舊站着,雙手舉起酒杯,敬宋江。
宋江剛纔一來,便用力灌下一杯酒。
坐下後,氣也消了一半。
此刻,見吳用又是起身賠罪、又是敬酒,心裏也有點不是滋味。
便也跟着起身。
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卻仍舊不發一聲。
吳用連忙又幫宋江倒滿,然後陪着笑臉道:“公明哥哥,小生也是有苦難言。”
宋江嘆了口氣,沉默片刻。
隨後,重重嘆了口氣。
搖着頭,道:“知府通判,正六品朝廷官員,我宋江今生奮鬥一輩子,恐怕也做不到。可是,你卻……唉!”
吳用聞言,笑了笑。
喝了口酒,對宋江道:“公明哥哥,我感覺自己不是做官的料,與其將來被知府趕走,不如此刻知難而退。”
宋江仍舊是邊搖頭,邊嘆息道:“知縣劉成,不學無術,又心地狹窄,錙銖必較。宋江在其手下,也不知受了他多少窩囊氣!”
宋江說到這裏,又是一聲長嘆。
端起酒杯,將杯中酒一口喝乾。
頓了片刻,又嘆道:“唉!本想着學究今日得趙大人賞識,步入仕途,從此前途無量。”
“我宋江不但臉上有光,也可借學究之力,攀附上趙大人,爭取些許功名。”
“從此揚眉吐氣,光宗耀祖,青史留名,也不枉爲人一世。”
宋江說着,又自倒了一杯酒,仍舊是一口喝乾。
吳用聞言,不由一怔。
他在前世看過的《水滸傳》中,知道宋江這個人,表面急公好義、扶危濟困、仗義疏財,頗有江湖義氣。
其實內心陰暗,城府很深。
是個注重功名利祿,陰險、兇殘的小人。
宋江表面所做的一切,都是爲籠絡人心,給自己博得一個“及時雨”的好名聲。
目的就是,爲自己日後仕途上的升遷,做好鋪墊。
這些,吳用心裏都清楚。
吳用之所以一怔,是沒有想到,對方竟然會在自己面前,毫不掩飾地說出這番話。
把自己心裏的陰暗面,赤裸裸的暴露在別人面前。
這不符合他宋江的性格。
看來宋江這回是真急了,急得忘記了掩飾自己。
他連忙喝了口酒,掩飾了下自己的焦慮情緒。
臉上故意露出一副惋惜的表情,嘆道:“唉,我是痛心於學究的滿腹才華,一身的文韜武略,無處施展。”
吳用聽後,內心一陣發笑。
表面卻不露聲色,謙虛道:“公明哥哥言重了,小生只是一個私塾先生,那來的滿腹才華、文韜武略?”
宋江聞言,笑了笑,一時無語。
“倒是公明哥哥,學富五車、才高八斗。”
“哥哥之才,刀筆敢欺蕭相國,聲名不讓孟嘗君,有養濟萬人之度量,懷掃除四海之心機。”
吳用說着,見宋江不響,便拿起酒杯,邊向宋江敬酒,邊道:
“公明哥哥如此大才,堪稱國之棟樑,日後必定被朝廷重用。”
宋江聞言,怔了半晌。
隨即,苦笑一聲,又是一陣感嘆。
許久,才又拿起酒杯,與吳用碰了下,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二人邊說邊感嘆。
自然又說到些詩詞會上的事,也談到了王倫。
宋江對王倫深惡痛絕,罵他大逆不道,是個落魄秀才、陰險小人。
竟然敢在詩詞會上,當着趙大人的面,公然抄襲黃巢的反詩?
還充是他自己的詩詞。
真是自尋死路。
隨後又藉着酒興,說他早就發現,王倫腦後有反骨,早晚是個賊配軍,是朝廷的禍根。
這種人理應早日被殺頭,斬首示衆。
吳用聽到“賊配軍”三字,楞了半響。
內心暗暗發笑。
“賊配軍”三個字,日後,宋江自己可是經常受用。
吳用心裏想着,嘴上卻說不得。
他順着宋江的語氣,附和了幾句後,便對宋江道:“公明哥哥,那武松是否肯來?”
宋江聞言,酒也醒了些許,疑惑道:“已答應要來,如何人還未到?”
吳用聽後,歡喜道:“無妨,此等漢子,只要答應,就一定來。”
“公明哥哥,武松讓哥哥久等了!”
話音剛落,便聽一道響亮的聲音響起。
宋江聞聲,見是武松,便起身道:“是我武松兄弟,快請座。”
吳用也連忙跟着起身。
武松雙手抱拳,邊向宋江行禮,邊道:“公明哥哥勿怪,適才在大街上,有幾個潑皮在毆打一位菜農,被我一頓痛打後押往衙門。是以來晚了,哥哥見諒。”
宋江哈哈大笑道:“武武松兄弟爲人正直、一生正氣,令人敬佩!”
吳用看那武松,端的是條好漢。
身長八尺,身軀凜凜、相貌堂堂,果真是英雄豪傑。
與“水滸傳”中描述的一樣:
一雙眼光射寒星,兩彎眉渾如刷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