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突然進來三個人。
三人進來後,便大聲嚷嚷,叫快上酒菜。
領頭的是位赤發黃須,長着一對獅子眼,滿臉絡腮鬍子的大漢。
脾氣暴躁、說話粗魯,惡聲惡氣,如凶神惡煞般兇狠。
另一位生得白淨面皮,眉清目秀,留着三牙掩口鬍鬚,個子瘦高,秀才模樣的漢子,卻是滿臉斯文,話語不多。
還有一位就是那五短身材,長相猥瑣、形貌猙獰、性格粗魯,臉上堆滿橫肉的漢子。
雙眼色眯眯盯着孫二孃,全身上下瞄個遍,還不斷出言調戲、挑逗孫二孃。
惹得孫二孃心頭一陣火起,心裏暗道:“這齷齪東西,老孃沒惹你,你倒來拔老孃的鬍鬚。這不是在找死?”
恨不得一刀下去,砍下那五短身材漢子的頭顱。
那五短身材漢子心裏正樂着,言語下流,旁若無人地調戲着孫二孃,並沒看出孫二孃內心,已經即將爆發。
當然,那漢子平日驕橫慣了,也不會把這當回事,更沒有將這路邊小店的老闆娘放在眼裏。
但孫二孃的心裏,卻已經動起殺人的念頭。
也是這三人運氣好,今日剛好有吳用、史進二人在,孫二孃不敢造次,怕在二人面前落下壞印象。
所以,強忍心頭之火,未對他們三人下手。
否則,這三人早就着了孫二孃的道,被蒙汗藥一併麻翻,拖到地窖開膛破肚,剁碎皮肉,做成人肉包子。
這三人當然也是有真本事,不是等閒人物,但孫二孃的手段,更是讓人防不勝防。
任你本事再高,功夫再厲害,只要稍不留意,就要着了他的道,死在她手上,成爲十字坡酒店裏的人肉包子。
多少江湖成名人物,就是自恃武功高強,沒有將她一個女流放在眼裏,結果白白冤死在她的手裏。
此刻,孫二孃臉上的殺氣,依舊很濃。
坐邊上的吳用,看似漫不經心地喝着酒,對那幾個人好像根本沒在意。
其實不然,從那三人一踏入酒店,吳用就一直在偷偷盯着他們。
當他聽到那五短身材、粗俗漢子的話後,心裏就開始暗存戒心,以防不測。
只是面上不露聲色,外人看不出來。
此刻,吳用見孫二孃眉橫殺氣、臉露兇光。
那張胖臉上的殺氣,越來越濃。
擔心她忍不住心頭之氣,當場動手殺人,便故意開口道:“好酒!老闆娘,你這家藏三十幾年的老酒,就是不一樣!”
孫二孃聽到吳用的叫聲,心裏知道對方是在提醒自己,不要衝動。
便強壓下心頭之火,朝吳用笑了笑。
然後吩咐夥計,快給那三個客人上酒菜。
其實吳用的擔心,也不全是多餘。
孫二孃從小隨他父親練武、開酒館,武功高強,膽略過人,見多了五花八門的客人,看慣了刀口上的血。
各種江湖俠客、綠林好漢、黑白兩道人物的爭鬥、仇殺,血雨腥風的場面,看得多了,見怪不怪。
酒店雖然小,但江湖綠林上的怪事,幾乎天天有。
孫二孃不是見到,就是聽到。
見得多,聽得也多,孫二孃的膽量、氣魄,也越來越強大,脾氣更是變得越來越暴躁。
天不怕地不怕,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
這幾年和張青在一起,被張青不斷勸說、引導,脾氣好了很多,不會再像以前那樣,動不動就拔刀相向,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雖然如此,卻也還是見不得他人的惡。
一旦惹怒了她,孫二孃還是不會善罷甘休,非要與你爭個高低,拼個你死我活。
所以,才得了“母夜叉”這個綽號。
這“母夜叉”的大號,可不是誰都能擔當得了。
也不是讓人白叫着玩。
像今天這幾位客人,如果放在往日裏,早就被這位“母夜叉”孫二孃開膛破肚,剁碎了做成人肉包子,賣給過往客人喫。
可是今日有吳用、史進在,加上酒店生意好,客人多,不便下手。
否則,這三個客人,縱使有天大的本事,今日估計也要凶多吉少了。
這會兒,孫二孃見夥計去準備酒菜,便笑着走到吳用、史進面前,見史進剛剛又喝乾了一碗,便幫他又倒滿。
她臉上掛着笑容,對二人說道:“哥哥,大兄弟,這三十幾年的好酒,遇着也是緣分,你們多喝點。”
“嫂子,來,你也再喝一碗。”
史進見孫二孃對他們這麼好,心裏也很感動,稱呼上也從原來“老闆娘”,變成“嫂子”。
“大兄弟,你這稱呼,嫂子聽得舒服!”
孫二孃端起酒碗,高興地說:“來,我再敬哥哥和大兄弟一碗。”
說着,將碗中酒,咕咚幾下,全喝光。
“好酒!好酒啊!”
史進喝得盡興,連聲贊好。
吳用也說:“這珍藏三十幾年的老酒,喝起來就是不一樣,堪比那仙露瓊漿!”
卻不曾想,這句話,一下子惹怒了那三位客人。
“啪!”
話剛說完,便聽啪的一聲響。
一記拍桌子的聲音,突然響起。
那位五短身材的粗俗漢子,突然立身而起,口中大叫:“姥姥的,你這騷婆娘,爲啥不給俺上那好酒?”
孫二孃聽後,起身來到那人面前,依舊笑着說:“客官,你們喝的酒,就是本店最上等的好酒。”
五短身材漢子怒道:“姥姥的,你這騷婆娘,想糊弄老子?老子講的是他們喝的那種酒,珍藏三十幾年的好酒。”
孫二孃被他左一句“姥姥”,右一句騷婆娘,弄得心頭又開始火起來。
臉上也已經沒有了笑容,冷冷道:“我那酒是神仙喝的,特意留給我哥哥和大兄弟喫,不是拿來賣!”
五短身材漢子一聽,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
未等他開口,邊上那赤發黃須,滿臉絡腮鬍須的大漢,也“啪”的一下,拍案而起。
把一對發紅的,原本已經很大的獅子眼,瞪得更大了,如同兩個凸出火球,狠狠地盯着孫二孃。
孫二孃臉上冷若冰霜,不屑地看着對方,道:“客官,何必這般兇狠?”
赤發黃須大漢憤怒道:“他孃的,你給俺說清楚,同樣是花錢買酒喝,憑啥他們兩個鳥人喝三十幾年好酒,咱就喝這普通酒?”
這邊孫二孃還沒有開口,那邊史進先按捺不住性子。
呼地起身,大聲道:“就憑爺的拳頭比你硬!”
史進這一聲,猶如炸雷般,在這十字坡酒店一下炸開。
吳用朝史進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先不要動手。
史進心領神會,便不再作聲。
“你……”
那赤發黃須大漢聽後,卻被氣得臉色發青。
剛要發作,邊上那位五短身材漢子,卻比他先一步,離開座位。
用手指着史進,狠狠道:“你姥姥的,是嫌自己的命長,活得不耐煩了,想來找死?”
嘴上罵着,身體前移,就要上前對史進動手。
未等他上前,孫二孃已經先踏前一步。
雙眼蔑視着對方,狠狠道:“這十字坡酒店,可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姥姥的,老子今日就撒野了,你又能如何?”
五短身材漢子聞言,雙眼不懷好意地盯着孫二孃,冷笑道。
“你個不知死活的東西!”
“竟敢三番五次撩撥老孃,老孃今日就讓你知道,死字是怎麼寫!”
孫二孃大聲怒罵。
罵聲未落,呼的一下。
雙手一揮,冷不防啪啪兩掌,擊向對方面部。
五短身材漢子心頭一驚。
唰的一下,身形一閃,連退三步,這才避開孫二孃這突如其來的兩掌。
心裏這一驚,卻是非同小可。
他怎麼也沒有想到,眼前這位外表風騷,長得胖嘟嘟的老闆娘,竟然還會武功。
而且,看那架勢,還是個武林高手。
五短身材漢子閃身避開後,剛想出手反擊。
沒曾想,孫二孃卻冷不防又出手。
一聲招呼不打,人已唰地一下,騰空飛起。
一個空中連環腿,從左右兩側。
閃電般掃向五短身材漢子的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