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員外、李公子二人,見吳團練答應,並且還給出了具體時間,明日就可取對方性命。
頓時高興地連聲道謝。
張員外見吳團練碗中酒已經喝乾,趕緊起身,又幫他倒了一碗。同時,也幫李公子倒了一碗,自己也加滿。
然後和李公子一起,再次恭恭敬敬地向吳團練敬酒,表示感謝。
吳團練朝他們二人擺擺手,沒有伸手端酒,也不起身,只是淡淡地說道:“酒就不喝了,明天事成之後,不要忘記剛纔說過的話。否則,我會讓你們生不如死!”
張員外和李公子聽後,連聲說一定不敢忘記。
李公子忙將桌上的銀兩包好,捆紮結實後,雙手遞給吳團練。
吳團練接過後,笑了笑,道了聲謝。
隨即,也不多說話,拎起那裝着銀兩的包裹,起身便朝店門外走去。
李剝低着頭,卻明顯感覺到,那吳團練從他身邊經過時,拿眼瞪了他一下。
眼神犀利,似乎一道寒光,從李剝臉上一劃而過。
李剝全身不由自主地一陣發冷。
吳團練走後,那張員外、李公子二人,也很快就結完賬走人。
李剝見狀,連忙起身,轉身就要走出店外,去跟蹤那兩人。
沒想到卻被那掌櫃的叫住,讓他付完酒菜錢再走。
李剝想都沒想,忙從懷裏掏出一錠銀子,扔給掌櫃,便匆匆忙忙跑出店外。
掌櫃的看見那錠銀子,足夠付好幾倍的酒菜錢,喜得連聲道謝到
剛想要送一下他,一眨眼,已經不見李剝的身影。
李剝出門後,四處張望,想尋那張員外,卻早已不見了蹤影。
李剝想了想,便又轉身,走回到酒店內。
此刻,那掌櫃的和店夥計,正在整理衛生,見李剝進來,掌櫃的以爲李剝把東西落在酒店,回來尋找。
掌櫃的剛纔收了李剝那錠銀子,心裏還在高興,此刻一見他進來,連忙走近前,熱情地與李剝打招呼。
問李剝是不是落下什麼東西,要幫他尋找。
李剝卻道:“掌櫃的,叨嘮你些時間,問你件事。”
掌櫃的連忙客氣地說:“客官不要客氣,有事儘管吩咐。”
李剝點了點頭,先說聲:“有勞掌櫃的。”
隨後,又道:“掌櫃的,我覺得剛纔那兩人,似乎有點面熟,好像是我的兩位故人。所以,特地回來想向你打聽一下,那兩人是誰?”
掌櫃的也是個老江湖,聽後便笑道:“客官,那兩人可是本地的貴人,客官既然覺得眼熟,剛纔爲何不自己上去相認?”
李剝也笑道:“剛纔因爲邊上有那位軍官在,不敢貿然上前相認。此刻出去,卻已不見,故再來討教掌櫃的,望能相告。”
說完,李剝又從懷裏掏出一錠銀子,比之剛纔那錠還要大。
掌櫃的見了那錠銀子,喜得合不攏嘴。
連忙雙手接過銀子,對李剝道:“客官,那年長者姓張,名旺財,衆人稱他爲張員外,是本地富紳,在當地是個名人。年少者姓李,名德,人稱他李公子。此人是個花花公子,仗着家境富裕,手下養着一幫閒人,到處沾花惹草,惹是生非,名聲很差。”
李剝道:“既然如此,官府爲何不懲治他?”
掌櫃的聽了,哈哈一笑道:“客官,這年頭,只要敢使錢,官府裏有誰會來與你過不去?”
李剝點點頭,隨即又道:“掌櫃的,您知道一位人稱李太公的老者嗎?”
那掌櫃的一聽,怔了怔,小聲道:“客官認識李太公?”
李剝見對方臉色微變,心裏便料到,那李太公果然是出事了。
於是,微笑道:“在下並未見過李太公,只是有一位朋友與他是舊交,託我帶點土特產給他。所以,特向掌櫃的打聽,不知掌櫃的是否認識?”
掌櫃的聽後,暗暗鬆了口氣,雙眼朝四處張望了下,小聲道:“客官快請回去,今後不要再向人打聽李太公的事,免得引火燒身。”
李剝假裝害怕,臉上露出驚詫的表情,問道:“在下有點不明白,還請掌櫃的指教。”
那掌櫃的見狀,嘆了口氣,道:“那李太公平日爲人善良,幫助過很多人,做了許多善事,在當地名聲很好。”
李剝聽後,驚問道:“那李太公父子,此刻在哪裏?”
掌櫃的搖了搖頭,嘆道:“唉,還能在哪裏?早就被張知府下入大牢。”
李剝又道:“那李太公的兒子,聽說是在府衙給張知府當差,怎麼也被下入大牢?”
掌櫃的笑了笑,說:“那張知府是個狡詐之人,他纔不來管你是誰。這次被山上強人劫了法場,上面肯定要治罪,張知府總要找個人出來頂罪,才能保住他那頂烏紗帽。”
李剝點了點頭,對掌櫃的說:“掌櫃的,看得出,您也是個好人!”
掌櫃的又嘆道:“哎呀,可千萬別說我是好人,好人不長壽。李太公纔是個好人,是個大善人。可現在,父子倆不都是被下入大牢?什麼時候死都不知道!”
李剝也嘆了口氣,問道:“掌櫃的,剛纔那位李德公子,與李太公父子是親戚嗎?”
掌櫃的聽了,憤怒道:“可不是,這李德就是李太公的本家,李太公和他兒子沒出事前,這李德一天到晚,都在巴結李太公父子。把李太公父子,都快捧上天。”
掌櫃的說着,搖了搖頭,又道:“如今這李太公父子落難,李德便落井下石,到處使人作惡,要侵吞李太公父子的家產。”
“更可惡的是,李太公父子被關進大牢後,這李德還趁人之危,想霸佔李太公的兒媳婦。你說可不可惡?唉,真是作孽!”
李剝也憤憤道:“這李德作惡多端,實在是該死!”
掌櫃的聽後,憤怒道:“該死的,死不了。不該死的,卻要死了!唉,這年頭啊,好人不長壽,壞人活逍遙!”
李剝道:“此話怎講?”
掌櫃的搖着頭,嘆息道:“你剛纔沒見他在給那吳團練使錢?”
李剝驚道:“李德要害的人,是李太公父子?”
掌櫃的淡淡道:“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又有什麼奇怪?你沒見他說話聲音那麼大,根本不怕被他人聽到。”
李剝瞪大雙眼道:“這孟州城也是天子管轄,講法度的地方,他怎敢如此公開行惡?”
掌櫃的笑着道:“他家裏有的是錢,有錢能使鬼推磨。”
掌櫃的說着,冷笑道:“他家的錢,沒有一兩銀子是正經掙來的。都是靠這樣坑蒙拐騙,明搶暗奪得來的,他家裏哪一錠銀子是乾淨的?”
李剝聽後,心裏已經有了主意,笑了笑道:“那吳團練是個軍官,怎麼也會聽他指使?”
掌櫃的道:“你沒見那李德,使了那麼多的銀子,誰見了不心動?”
李剝又道:“那吳團練是在府衙當值?”
掌櫃的道:“可不是,原來和那李太公的兒子一道,都是張知府身邊的人。”
李剝故意嘆息道:“原本天天在一起的人,怎麼就下得了手?”
掌櫃的卻道:“此人心狠手辣,這種事幹得還會少?”
掌櫃的說着,突然發現自己說漏嘴了,連忙道:“看我這人,沒心沒肺,跟客官您說了這麼多。你可千萬別對外說出去,不然我就有麻煩了。”
李剝連忙笑道:“掌櫃的,您請放心,我也只是一時好奇,多問幾句。走出這門,咱就當什麼也沒說。”
掌櫃的開心地說:“客官真是個爽快人,這樣最好。”
李剝告辭掌櫃的,走出店外,往客棧慢慢走去。
剛剛走了不到一半的路,突然從後面傳來一陣腳步聲。
李剝感覺有異,剛要回頭看,卻聽身後一聲粗暴的喝叫:“別回頭,否則砍掉你的腦袋。”
話音剛落,李剝便覺到脖子一涼。
一把鋒利,寒光四射的匕首,已經架在他的脖子上。
李剝不敢動,更不敢回頭。
因爲他知道,自己此刻,已經危在旦夕。
只要他一動,那把鋒利的匕首,就會刺入他脖子的頸動脈,割斷他的喉管。
就算脖子沒有被割斷,也一樣要下去見閻王爺。
李剝明顯感覺到,死神正在向他逼近。
難道自己從孫二孃刀下,僥倖撿回的這一條命,今日又要丟在這孟州城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