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槍手,是衝着安語來的!
此前杜宏就有些懷疑,這些槍手的出現有些奇怪。
他在山區裏制服了那個毒梟的眼線,只要海哥三人沒有撒謊,他們的確把那人的摩托車掩藏起來了,那麼,那個毒梟在短時間內就很難發現手下的失蹤,就更不用說這麼快就追蹤到他們了。
退一萬步來說,即便那片地區的毒梟發現手下被襲是杜宏他們乾的,並且立刻派人追蹤過來,也絕不可能佈置的如此周密,更不可能跑到他們前面去。
這很不符合常理,解釋不通!
兩輛皮卡,一輛越野車,這三輛車分別堵住了他們一行人的前路與退路,這必然是早就已經策劃好的。
而那輛重卡的出現,就更是印證了杜宏的判斷,這是一次精心策劃過的行動。
當杜宏幹掉了那輛越野車,從其中一人的身上搜出了那部帶有安語的照片的手機,他的判斷,就已經是確鑿無疑了!
這個發現,讓杜宏的警惕性陡然提升。
因爲對於他而言,真正的危險,並不再也今天遇到的這些槍手,不要看這些槍手躲在車裏,手裏又是長短槍都有,此前聽那掃射的聲音,他們可能還有自動步槍,看似威脅極大。
但如果杜宏願意的話,他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把這些人屠的乾乾淨淨!
只不過,這其中必然會有風險,同時,也會把於夢琪帶到不可預測的危險之中。
所以,杜宏才選擇了撤退。
但這卻不是倉皇逃走,而是在各種可能的選項裏,杜宏選擇了先保證於夢琪的安全。
只要他們撤到了邊境口岸,就等於是進入了託卡與華國邊境駐軍的雙重保護之下,不管這些槍手是某個軍閥毒梟的手下也好,亦或者是來自某一方的殺手也罷,他們都絕不敢靠近口岸。
甚至,即便託卡方面的駐軍都是廢物,不能威懾到那些槍手,華國在邊境的駐防戰士,也絕對是那些槍手不敢招惹的存在。
然而——
當杜宏發現那些槍手是衝着安語而來,他頓時就心中一沉。
他意識到,危險恐怕還沒有結束。
甚至可以說,真正的危險,並不是來自於那些槍手,甚至都不在託卡。
最大的危機,很有可能是來自國內,在他們通過口岸回到華國境內之後,真正的危險可能纔會來臨。
因爲,這次突襲的幕後主謀,極有可能是安語熟悉的人。
更有甚者……
很可能就在她身邊!
未知,纔是最大的兇險!
正因如此,杜宏決定選擇最爲穩妥的策略,讓安語的家裏派人前來接應。
到那個時候,他和於夢琪所面臨的危險程度,就會大大降低,杜宏首先要保證的,是於夢琪的安全。
“我的手機開通了國際漫遊,我爸看到我的號碼,纔會相信。”
安語沒有任何的遲疑,把手機遞給了杜宏,同時說了一個號碼。
杜宏用安語的手機,撥了過去,同時打開了免提。
電話很快接通。
“安安,怎麼這麼晚纔給我打電話?”手機裏,傳來了一個男人低沉的聲音,“我不是告訴過你,一到託卡之後,就立刻給我報個平安……”
“安先生!”杜宏打斷了他,“這邊有些情況,讓安語跟你溝通。”
電話裏立刻便沒有了聲息,幾秒鐘之後,那個男人的聲音又傳了過來,“朋友,怎麼稱呼?”
杜宏沒有回答,而是把手機放倒了安語嘴邊,說道:“你來說。”
“老安,是我。”
安語立刻說道:“我們在託卡遭到了槍手的襲擊,我沒事,海哥他們在後面擋着槍手,我正和朋友一起往邊境口岸趕,你派人到口岸來接應我們……”
“你們是步行,還是乘坐了交通工具?”
電話裏,安語的父親沉聲問道,“你們具體在什麼位置,距離邊境口岸還有多遠?”
“我們……”
安語剛要開口,杜宏卻已經把手機拿開了。
同時,杜宏說道:“安先生,我們正開車往口岸趕,順利的話,一個小時左右應該可以抵達。
現在的情況是,你的三個手下正在後面抵擋那些槍手,已經爲我們爭取了一些時間,只要前方沒有阻攔,在抵達口岸之前那些槍手追不上我們。
要想盡量保證你女兒的安全,現在有三件事需要你去做。
首先,你要安排人儘快抵達口岸,來接應我們,但是,你不能用你在彩雲的人,要從別的地方調人,並且越少人知道越好。
其次,在彩雲機場給我們安排車輛的人是誰,還有此人的手下,你要想辦法掌握他們的具體行蹤,並且要及時的通報給我們。
說罷,他便等着對方的迴應。
“朋友怎麼稱呼?”安語的父親沒有立刻答應,而是問起杜宏的名字。
“杜宏!”
“好,杜先生,希望你能盡最大努力保護好小女,我安士雄必有回報!”
安士雄!
果然是他!
聽到這個名字,杜宏的眼睛微微一眯,既沒有答應,也沒有回絕,“我等你的電話。”
電話那頭的安士雄頓了頓,說道:“好。”
而後,他便掛了電話。
杜宏微微往後靠在了座椅靠背上,安士雄,果然是個人物,在這種情況下,此人沒有任何的慌亂,甚至沒有半點廢話,其城府之深,心性之堅定,可見一斑。
不過,杜宏卻沒有太過驚訝,安士雄身爲江北地下世界的龍頭,如果沒有這樣的心性與城府,那反而不正常。
倒是安士雄的反應速度,以及其極大的魄力,讓杜宏有些意外。
僅僅只是通過他這一番話,安士雄竟然就判斷出了他或許有能力保護安語,這看似只是簡單的判斷。
但是,如果換做一個普通人,乍一聽到自己的女兒遇到了危險,恐怕早就已經慌了神,連最基本的定力都沒有了,更不用說冷靜的判斷力了。
還有安士雄的魄力,在得知女兒遇到危險之後,他表現的極其冷靜。
甚至,安士雄竟主動掛了電話。
僅僅只是這一點,就足以讓絕大多數人都無法望其項背。
車子繼續疾馳,杜宏在與安士雄通完話之後,便收回了注意力,繼續保持警惕。
安士雄現在肯定已經在行動,不管他能不能做到杜宏的那幾點要求,對於杜宏而言,他都不是太過在意。
遠水解不了近渴。
現在他們首要面對的,是有可能來自於抵達邊境口岸之前,可能存在的埋伏與攔截。
杜宏也從不會把希望寄託在別人的身上,他所能依靠的,唯有自己,他也只會真正依靠並相信他自己。
安語開着車,幾次都想要轉頭看看杜宏,想要看看他在得知自己是安士雄的女兒之後,會有怎樣的反應,可想到杜宏那近乎冷血的性格,以及不止一次的要求她專心開車,她終於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她只有用眼角的餘光,偷偷的瞟上兩眼,依稀可以看到杜宏那剛毅的臉龐上,沒有任何的表情變化。
似乎,安士雄這個名字,沒有對他造成任何影響。
真是一個怪人!
安語心中不禁冒出這個念頭,身手強悍的讓見慣了高手的她都感到震驚,手段又殘酷到讓她不忍去看,一出手就是四條人命!
除了於夢琪之外,他對於其他任何人都不在意,哪怕海哥等人對他有所質疑,甚至是嘲諷,杜宏竟然都不辯解。
安語現在想來,才意識到,杜宏不是不在意別人對他的嘲諷,而是海哥等人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甚至安語都有種猜測,是不是海哥等人的行爲在杜宏的眼中,就等於是一種愚蠢到自尋死路的行爲,所以他甚至都不願意浪費口水去提醒他們危險即將到來。
這是一個強大,冷酷而又驕傲的男人……
“叮……”
手機鈴聲突然響起,打斷了安語的思緒,她急忙定了定神,認真開車。
杜宏接通了電話:“安先生。”
“我正在去機場的路上,兩個小時之後,我會到達彩雲邊境口岸,親自接應你們。”
安士雄說道:“如果你們能順利抵達口岸,就在那裏等我,如果不能抵達,先找地方儘量躲避。
如果實在躲避不了……”
說到這裏,他第一次出現了猶豫,幾秒鐘之後,他終於說道:“希望你能阻止安語自盡!”
杜宏轉頭看了安語一眼,只見她緊緊地抿着嘴,一語不發。
“好。”
杜宏答應了,他知道,一旦到了最壞的情況,安士雄讓他阻止安語自殺,也就意味着,安語將會落入對方手中,那會是什麼後果,安士雄很清楚。
所以,安士雄才會猶豫,即便是隔着幾千裏的距離,杜宏依然能感受到安士雄話語中的那種沉重。
“如果……”
安士雄的聲音再次傳來,“但如果有一線希望,我懇請杜先生能出手相助,拉安語一把,不要讓她墜入地獄,安士雄,感激不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