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你認爲,接下來我們該怎麼做?”安士雄問道。
楊山河沉吟了片刻,不由說道:“我倒是覺得,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安士雄聞言頓時來了興趣,他轉過身來,“說說看。”
楊山河拉開椅子,坐了下來,緩緩說道:“杜宏雖然拒絕了,但是他的理由卻有些站不住腳,他不可能想不到,我們不會相信他的這種理由。”
安士雄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問道:“你是想說,杜宏是故意用怕死的理由來拒絕我們,其真正的目的,反而並非如此?”
“沒錯!”
楊山河點頭,說道:“杜宏的確是想跟我們保持距離,但是,這種保持距離,卻不等於是涇渭分明的劃清界限,他應該是不想成爲安氏的一員。
但是,成不了自己人,卻也並非一定要成爲陌路,甚至是敵人。
我猜測,杜宏應該是願意有限度的跟我們接觸和交往,如若不然的話,他今天也就不會來赴宴了。”
安士雄若有所思的緩緩點頭,“你繼續說。”
“既然他願意有限度的與我們打交道,那就說明,他很可能是有用得到我們的地方,這倒也不奇怪,在江北,真正跟安氏無關的事情,恐怕還真沒有幾件。”
楊山河說道:“既然如此,那他如此果斷的拒絕了我們,其實未必是一件壞事。這反而說明,他一定是有某種不方便說出口的理由。
所以他明知道我們都不會相信,可他依然用怕死這個理由來搪塞我們,這就意味着,他完全不怕我們看出來,更不怕因此而讓我們心生芥蒂。”
安士雄微微點頭,這最後一點,此前他就已經想到了。
在杜宏爲了舒妤嫺衝冠一怒之後,安士雄就曾與楊山河討論過,杜宏爲什麼要與他們保持距離。
歸根結底,杜宏這麼做,必然是因爲他覺得跟安氏走的太近,弊大於利。
那麼,這個結論是怎麼得出來的?
一定有他們所不瞭解的原因,而這個原因,很可能無比重要。
這跟今天杜宏搪塞他們的過程,如出一轍。
“所以我認爲,接下來我們倒是可以先暫時放一放,儘量不要讓杜宏產生厭煩,甚至是對我們有所戒備。”
楊山河又說道:“通過這幾次的觀察,我反覆的琢磨過杜宏的性格,此人不僅身手強悍,更重要的是,他的戒心很重,城府也很深。
不管是因爲他此前的經歷也好,亦或者是因爲他天性如此也罷,總之,他恐怕很難相信一個人。
那麼,要想徹底的打消掉他的戒心,我們就必須要展現出我們的誠意,要跟他做朋友。”
安士雄聞言,先是皺眉思索,片刻之後,他搖了搖頭,說道:“你應該注意到了,杜宏此人,目光堅定,他在我面前看似客氣十足,但實際上他卻從來都沒有覺得他低我們一等。
換言之,這個年輕人,從來都是以平等的心態來跟我們打交道,如果不是知道他的出身,我有時候甚至都誤以爲是在跟某位封疆的公子打交道。
可想而知,像他這種心性堅定的人,一旦認定了某件事情,就不可能輕易的改變。
既然他一開始就跟我們保持距離,到現在依然如此,那他應該就不可能跟我們成爲朋友。”
“那還有誰……”
安士雄的話還沒有說完,忽然就微微皺眉,“你是說安語?”
楊山河點頭,說道:“他們年輕人之間,更容易打交道,而且安語雖然有些嬌慣,但她身上卻沒有那些令人討厭的毛病,我今天仔細的觀察過,杜宏對安語,應該沒有什麼戒心……”
他沒有正面回答安士雄的問題,只是陳述自己的看法,因爲這件事情牽扯到了安語,必須要由安士雄這個做父親的來決定。
安士雄沉吟不語,他明白楊山河的意思,讓安語跟杜宏做朋友,這其中就不會有利益上的牽扯,並且,如此還可以把杜宏拉上他們的這艘大船,這的確是一個相當不錯的主意。
然而……
這所謂成爲朋友,又何止是普通朋友那麼簡單?
楊山河的言外之意是什麼,安士雄又豈能聽不明白?
如果說,以利益來拉攏杜宏,不要說百萬千萬,只要杜宏能展現出相應的價值,哪怕是億萬,安士雄也絕對不會有任何的吝嗇。
就如同他今天拿的這份信託基金的文件,上面的金額是一片空白,任由杜宏去填寫。
如果杜宏敢填一個億,他安士雄就一定敢給!
杜宏填多少金額,就證明他有信心自己值這些錢。
可如果要拿安語未來的人生,去換取杜宏的友誼,安士雄心中卻不禁有些抗拒。
還有更爲關鍵的一點,那個葉神算的後人,被江湖上稱爲葉公子的葉瀾,很可能跟杜宏之間有着不一般的關係。
安士雄闖蕩江湖幾十年,他自然明白,有能力的男人,身邊自然不會缺少女人,甚至有一些職權不高的人,可能都養着幾十甚至上百個女人,並且,其中還有正宮負責管理所有的情人。
還有比這更加荒唐的事情,安士雄都見識過。
包括安士雄自己,年輕的時候身邊也是紅顏知己不斷。
然而,當事情落在自己的女兒身上時,安士雄心中就有些無法接受了。
這是一個做父親對女兒的本能迴護!
“你說,是不是從一開始,我要給杜宏錢的這個決定,就是錯誤的?”安士雄忽然開口問道。
“雄哥,我覺得你這個決定沒有錯。”
楊山河毫不猶豫的說道:“這個世界上,沒有人不喜歡錢,如果有,那一定是錢不夠多。”
安士雄笑着點了點頭,片刻之後,他說道:“這件事情,暫且就先這樣吧,容我再斟酌斟酌。”
“好。”
楊山河點頭。他知道,安士雄是拒絕了。
其實這也只是他的一個提議,杜宏此人究竟有多大的價值,現在的確還不好說。
如果只是爲了給安語留一條後路,的確還不至於用安語的後半生作爲條件。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現在也只是爲以後考慮罷了,短時間內,我安士雄還倒不了。”
安士雄傲然說道:“拉攏杜宏,只是爲了多一層保險罷了,如果有這層保險自然最好,沒有,也到不了世界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