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情況都是警察後來跟我說的,因爲你的手續一直辦不下來,只知道你可能涉及到了一起案子,我只能一次次的跑派出所。”
洪彩霞說道,“一直到過了很長時間,終於把手續跑下來的時候,派出所的警察纔跟我說起這件事。
他們說,當時那兩個警察在看到警車上的血之後,就認爲這可能是一起犯罪的案子,他們就立刻開始追查。”
杜宏問道:“追查有結果嗎?”
洪彩霞搖了搖頭,說道:“那個時候正好是夜晚,咱們廬州遠沒有現在這麼發達繁華,那時候還有很多地方都是黑咕隆咚的,連個監控攝像頭都沒有。
他們找了很久,都沒有找到是誰把你放在警車上的。
這件事情之所以拖了這麼長時間,是因爲警察立案了,但是案子卻遲遲結不了,這手續才一直都沒有辦下來。”
“既然那個人可能受了傷,而且傷的還不輕,那肯定跑不遠,警方就硬是沒有找到?”
杜宏臉上的微笑漸漸地消失,但他卻沒有過多的情緒,表現的很平靜,“人受了傷,就必須要去醫院或者是診所,警方有沒有順着這個線索去查?”
洪彩霞搖了搖頭,說道:“這些都是警方的事,我作爲一個外人,他們沒有跟我透露這麼多,只是告訴我,人一直都沒有找到,也就一直都弄不清你的來歷。
不過……那個年代的管理遠沒有現在正規,各方面其實都差不多,再說了,除了醫院之外,可是還有不少診所,甚至有一些不是那麼正規經營的小診所。
或許那個人就是去了某個診所簡單的治療之後,就逃走了,這也說不定。”
她解釋道,二十多年前的廬州,甚至是整個華國,各方面都遠沒有現在這麼完善,不要說監控攝像頭,很多地方甚至就連路燈都沒有。
而且當時還是在深夜,想要在城市裏找一個不知道長相,甚至就連性別是男是女都不知道的人,這難度有多大,自然是可想而知的。
杜宏默默的點了點頭,這的確是客觀的事實,或許那個人趁着黑夜逃走了,也有可能是在某個黑診所裏治療過之後,掩去了痕跡。
更有甚者,或許那個人還有同伴,所以能夠及時的離開。
但不管怎麼說,最終的結果就是,人沒有找到。
“洪媽媽,你繼續說。”
杜宏沒有再發問,他打算聽完整個事情的經過之後,再通盤考慮。
洪彩霞說道:“你被送來的時候,還不會走路,看起來也就七八個月大,不過當時你身上穿的那些小衣服質量都很好,所以警方也在推測,你可能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所以警方當時還在報紙和電視臺上發佈了尋人啓事,但是也一直都沒有人來認領。
後面他們也在繼續追查,前幾年我碰到前面派出所的老劉,我還問起他來着,他依然沒有忘記你的案子。”
杜宏略微回憶,便想起來了洪彩霞所說的那個老劉,那是前面派出所的一個民警,在這裏已經工作了很多年,也會經常來福利院看望這裏的孩子。
現在回想起來,或許老劉時常來福利院,可能不僅僅是爲了看望他們這些孩子,同時也是爲了尋找線索,比如一些被拐賣的孩子,可能以前太小,就算是記得一些事情也說不清楚。
只是,這裏面卻不包括杜宏,因爲他被送來的時候纔不過幾個月大,從記事起就在福利院裏,對於以前的事情完全沒有半點印象。
“你問我爲什麼給你取這個名字,孩子,其實這個名字不是我給你取的。”
洪彩霞拍了拍杜宏的手,說道:“這個名字,應該就是把你放在警車上的那個人給你取的,或者是這個人知道你本來就是叫這個名字。”
看到杜宏猛然皺眉,眼中帶着訝然之色,她又說道:“當初你被送來的時候,是老孫給出做的檢查,當時還有兩個警察在場。
我們給你脫掉了外面的衣服之後,就發現你的秋衣上寫着你的名字……”
說到這裏,她頓了頓,才又說道:“是用血寫的。”
驟然聽到這話,杜宏猛然閉上了眼睛,臉部的肌肉因爲緊咬牙齒而繃緊,但僅僅只過了一兩秒鐘,他又猛然睜開了雙眼,平靜了下來。
他甚至能冷靜的思考分析,那兩個警察在發現了幼小的他之後,因爲正值深夜,而且又找不到他的父母,所以就只能暫且先把他送到福利院來。
或許是爲了防止他可能受到傷害,所以才讓福利院的坐診醫生老孫給他檢查身體。
結果等把他的衣服脫掉之後,就發現了寫在他秋衣上的名字。
這也就意味着,他原本的名字,很可能也是叫杜宏。
於是,洪彩霞也就直接給他用了這個名字,一直延續到今天。
“孩子,現在你該知道,爲什麼以前我不跟你說這些了吧?如果在你的心智還不成熟的時候就知道這些,你心裏一定會揹負着沉重的包袱,甚至你整個人可能都會毀了。”
洪彩霞一直都在握着杜宏的手,剛纔杜宏那一瞬間的反應,她自然注意到了,在她說到杜宏秋衣上有用血寫的名字時,杜宏那一瞬間,幾乎是下意識的握緊了她的手。
洪彩霞能感覺到,杜宏是想握拳,但卻生生剋制住了。
“洪媽媽,我能理解你的良苦用心。”
杜宏的聲音異常的平靜,“你放心,我沒事,這些我都能承受的住。除了名字之外,當時我身上還有其他特徵嗎?”
洪彩霞說道:“你們先在這裏等一等,我很快就回來。”
說完,她快步走了出去。
“小宏……”
坐在旁邊很少說話的舒妤嫺,有些擔心的看着杜宏,溫柔的說道:“洪阿姨說的這些事,其實有很多的可能性,也許……”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杜宏就笑道:“嫂子,我沒事。”
舒妤嫺紅脣微張,勸慰的話到了嘴邊,卻又咽了回去。
她知道,現在杜宏需要的不是安慰,言語也無法撫慰他內心的情緒。
這種事情,放在任何一個人的身上,都絕不會平靜的接受。
幾分鐘之後,洪彩霞回來了,她的手裏還拿着一個綠色的帆布包。
“這裏面就是你當時穿的衣服,裏面少了那件秋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