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老的質問，讓杜永懷連一句辯解的話都說不出來！
杜宏是不是杜家的人？
這個問題根本都不需要回答，現在杜家上下恐怕沒有任何一個人，會認爲杜宏是杜家的人，這只不過是一個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野種罷了。
別說現在還沒有經過驗證，杜宏究竟是不是杜良禮的兒子尚且存疑，即便他真是杜良禮的兒子，又能如何？
就連杜良禮，現在也早已經只是一個階下囚，跟杜家已經斷絕了往來，多年前那起風波發生的時候，杜老甚至在盛怒之下，說過他沒有杜良禮這個兒子。
退一萬步來說，即便是杜老說的只是氣話，他心裏還認杜良禮這個兒子，可有杜家老太太在，杜良禮這輩子就絕不可能再踏進杜家的大門半步。
就更不用說，現在的杜家，杜老爺子究竟還能做幾分的主，杜家現在真正的當家人是誰，早就已經是不言而喻的事情。
有杜家那兩兄弟在，不管是杜良仁也好，杜良禮也罷，他們這兩個杜家的公子，根本就是有名無實。
只是，這些事情在杜家內部都已經是心照不宣，可此刻在雲家，杜永懷卻不能就這麼公然的說出來。
可越是如此，杜永懷心中就越是惱火，他心中忍不住暗罵一句，老狐狸！
原本是他在質問雲老爺子，可誰知道這個老東西竟然是如常的刁鑽，直接開始反問他，甚至把他問的啞口無言。
“雲老，今天的事情究竟如何，我們心裏都有數，你心裏肯定也更加的清楚。”
杜永懷站了起來，陰沉着臉說道，“我一個小小的處長，在您老面前的確是沒有說話的資格，但是，我杜家總有人可以跟您直接對話！”
儘管他一口一個敬語，但無論是他的語氣還是他那話語中的內容，卻都充滿了威脅。
這個老東西不把他放在眼中，沒關係。
雲家不過是一個三流甚至是不入流的小家族，他倒是要看看，一旦他回去之後把事情彙報給真正能做主的人，到那個時候，這個老東西還怎麼在他面前耍嘴皮子！
雲老卻彷彿沒有聽出他話語中的威脅似的，只是微微頷首，說道：“這件事情，老頭子的確是要直接跟杜主任對話。”
他的言外之意是，既然你知道自己沒有那個資格，再說下去只能是自取其辱。
“哼！”
杜永懷臉色一沉，“告辭！”
雲老說道：“志和，替我送送杜處長。”
“不必了！”
杜永懷沉聲說道，“我們走！”
雲志和卻依然站了起來，把他們送到了院子裏，儘管今天的事情鬧的有些無法收場，但不管怎麼說他也算是這裏的主人，尤其是在雙方都還沒有徹底的撕破臉皮的情況下，該有的禮數必須要有。
雲老可以倚老賣老，以此來保證雲家的尊嚴，但他作爲兒子，卻必須要在中間緩和關係。
現在的雲家，根本惹不起杜家，雙方根本就不在同一個量級上，雙方的能量，同樣也不在同一個層次！
“杜處長，今天的事情你也都看到了，不是我雲家如何，很多事情也的確都超出了我們的預料。”
“雲市長，你要儘量勸一勸雲老！”
杜永懷沒等他說完，就打斷了他，沉聲說道：“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今天究竟是怎麼回事，你們清楚，我也明白。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我只能向上彙報給杜主任，到時候會如何，我也不敢保證，這一切，最終還是要看雲老的態度，你說呢？”
一想起自己就只能這麼灰溜溜的回去，他心中就格外的惱火。
平常杜家給他們這些旁系的任務就不多，讓他們很少有可以表現自身能力的機會，現在他好不容易接到了這個任務，結果卻是如此的狼狽，他現在都不知道回去之後該怎麼跟家裏彙報。
這讓他如何不惱怒！
雲志和點頭，說道：“杜處長的這番話，我聽到了。”
他只說聽到了，卻沒有說一定會做。
因爲，他心中同樣有些不悅。
他身爲副市長，儘管排名靠後，手中也沒有太多的實權，可不管怎麼說他的級別也在那裏擺着，只是因爲身後的能量不夠，不能把他再往上推一步，但至少在杜永懷面前，他大小也算是一個領導。
然而，杜永懷在跟他說話的時候，卻沒有半點客氣的意思，甚至直接把他當成了下級，雲志和就算是脾氣再好，心中也不可能絲毫芥蒂都沒有。
只是……
形勢比人強，雲家只是一個小小的不入流的家族，不要說跟杜家相比，哪怕只是杜家的那些旁系，雲家都遠遠比不上。
更何況，今天的事情鬧到這個地步，誰也不知道杜家會不會因此遷怒於雲家，雲志和心中再如何的不悅，也只能強忍下來。
看着杜永懷連句客氣話都沒有說，直接離開，雲志和不禁臉色微微一沉。
略微緩和了情緒，雲志和這纔回到了堂屋，他看着雲老正在不緊不慢的品着茶，似乎並沒有受到任何的影響，這讓他不由怔了怔。
“把地上清理乾淨。”雲老忽然說道。
“好。”
雲志和點了點頭，到外面拿來拖把，仔細的把地板上的那一灘鮮血清理掉。
等他重新洗好拖把，再回到堂屋，他的情緒反倒是平靜了不少。
這個時候他其實已經明白，老爺子爲什麼沒有讓保姆來清理，而是讓他親自做。
他知道，自己的養氣功夫還遠遠不夠。
於是，他也端起了自己的茶杯，靜靜地品了起來，一直到徹底的心平氣和。
“還記得你剛踏上仕途的時候，我是怎麼跟你說的嗎？”這個時候，雲老忽然問道。
雲志和點頭：“記得，多看，多聽，多想，少說。”
雲老又問道：“等你外放去江北的時候，我跟你說的話，還記得嗎？”
“記得！”
雲志和點頭，說道：“每逢大事有靜氣。”
“從你外放江北，到現在已經超過十年了，你也曾主政一方，怎麼這脾氣還這麼定不下來？”
雲老問道，“知道你爲什麼一直都在副市長位子上，怎麼也提不上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