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建設的聲音不高,只是在說這些話的時候,他眼中的陰戾之色卻是無法掩飾。
自己苦心謀劃了多年的路線,就這麼被人給搶先佔據了,甚至把他上進的路都給堵住了,杜建設心中怎麼可能會不憤怒?
更重要的是,搶佔那個位置的,竟然還是杜良仁,那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也只有杜建設自己心裏最清楚。
如果可以的話,他比誰都想把杜良仁拉下來,哪怕現在他自己無法坐到那個位置上,也一定要保住自己的前路暢通。
但他不是三歲的孩子,不會有那麼多的幻想。
事實上,從剛一聽到這個消息之後的震驚,一直到現在,杜建設早已經在心中想過無數種方案,但結果卻沒有任何一種方案可以改變當前的局面。
“那……那也不能什麼都不做啊!”
杜建軍的臉色更加的難看,“大哥,我們決不能坐視杜良仁站穩腳跟啊,要不然的話,當年……”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杜建設陡然臉色一寒:“什麼當年!”
杜建軍立刻一頓,深吸一口氣,隨即改變了話題,說道:“大哥,不管怎麼說,這一次我們都一定要想辦法阻止杜良仁,否則的話,接下來我們的處境將會非常的被動,到時候必然會引起一連串的連鎖反應。”
杜建設陰沉着臉沒有說話,這些道理他又怎麼可能會不明白,但也正是因爲他太明白杜良仁這一招的厲害,所以纔會更加的感覺到頭疼。
因爲,除了在二十多年前杜良仁曾和他們爭鋒之外,自從當年那場風波之後,杜良仁甚至一直都不曾跟他們交過手。
這麼多年來,杜良仁究竟積蓄了多大的力量,又有怎樣的後手,這一切都是未知數。
而且更爲重要的是,杜建設甚至都不用去調查就可以篤定,杜良仁絕不僅僅只有這一招,在這之前,杜良仁必然就已經謀劃好了接下來的每一步,當年杜良仁就是他們幾個之中最穩重,但同時也是目光最爲長遠的,現在時隔二十多年,杜良仁的道行恐怕就更加的高深了。
所以,杜建設非但知道杜良仁肯定還有後手,並且他還可以斷定,杜良仁除了後手之外,甚至可能早就已經佈置好了口袋陣,就等着他們兩兄弟有所動作,而後一頭扎進去。
到那個時候,可就不僅僅只是被動那麼簡單了,到那個時候,他們很可能會陷入絕境!
也正因如此,哪怕明知道讓杜良仁坐穩現在的位置,對自己是有百害而無一利,可杜建設卻只能強壓下心中的怒火與躁動,不能輕易的往杜良仁布下的局裏鑽!
“大哥,你說句話啊!”
看到杜建設沉着臉一語不發,杜建軍徹底的坐不住了。
“說什麼?”
杜建設問道:“說怎麼對付杜良仁?”
杜建軍點頭說道:“不對付他還能對付誰?”
“那你說怎麼對付他?”杜建設問道,“是直接帶着人去刺殺他,還是去舉報他?”
“趙建軍!”杜建設忽然喝道。
杜建軍陡然怔住了,“大哥,你……”
他愕然的看着杜建設,趙建軍,這個名字,已經有很多年沒有人這麼叫過他了,這是他還沒有跟着母親來到杜家之前,原本的名字。
現在大哥竟然叫了他這個名字,這讓他一下就冷靜了下來。
“還記得我們小的時候,父親在臨終前跟我們說過什麼嗎?”杜建設忽然問道。
杜建軍愣了一下,旋即說道:“我當然記得,在臨終前的那天,父親跟我們說了很多話,我到現在每一個字都記得清清楚楚。”
杜建設說道:“你雖然記得,但是卻沒有聽進去。每逢大事有靜氣,還記得這句話吧?”
杜建軍點頭:“我記得。”
“那你認爲,還有什麼能比父親去世更大的事情嗎?”杜建設問道。
“沒有!”杜建軍沉聲說道,這一刻,他徹底的冷靜了,“大哥,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放心,我不會亂來。”
“建軍,你的心情,我完全可以理解,我又何嘗不憤怒?”
看到弟弟已經徹底的冷靜了下來,杜建設這才緩緩說道:“但是,憤怒解決不了任何問題,我們兄弟能夠走到今天,靠的也從來都不是憤怒,而是頭腦。”
略微頓了頓,他又說道:“杜良仁瞞天過海,這的確是我們的巨大失誤,極有可能是致命性的,讓我們陷入到了巨大的危機之中。
但是,危機危機,有危險,自然就有機會。
現在我們要做的,不是急於行動,而是要找出這其中蘊含的機會,換句話說,我們要找到杜良仁的破綻,而後才能發起致命一擊。”
“大哥,我明白了!”
杜建軍沉聲說道:“找到他的破綻,就如同二十多年前一樣,不動則已,動,就要讓杜良仁再也翻不了身!”
這一次,杜建設沒有再喝止他提起當年的事情,反而緩緩點了點頭,“這,就對了!”
“那,我們首先從哪方面入手?”杜建軍問道。
杜建設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皺眉思索。
良久之後,他才沉聲說道:“杜良仁瞞天過海,這的確是一步妙棋,但是,他又是怎麼過的海?”
杜建軍立刻反應了過來,問道:“大哥,你指的是……杜良仁背後的支持者?”
“杜良仁藏拙二十多年,他就算是再厲害,也絕不可能憑空的進入中樞,如果沒有強有力的支持,光是各方力量之間的平衡,就足以讓他焦頭爛額。”
杜建設沉聲說道:“找出他背後的支持者,這纔是關鍵所在,只要掐斷了他背後的力量,杜良仁這個中樞大員,就只不過是空中樓閣,都不需要我們動手,他自己就會栽下來。
現在他站的越高,到時候,跌的就會越慘!”
杜建軍緩緩點頭,“沒錯!大哥,杜良仁背後的支持者,這纔是關鍵所在……會不會是那個老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