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羨居然是白燁的關門徒弟,居然是聞人俞的師妹,居然是新秀裏最神祕的Shaniya!!

    如果不是因爲姚理事站在宋羨身邊,肯定她身份,錢申肯定會覺得荒謬,甚至是滑稽。

    怎麼可能呢?宋羨怎麼可能是Shaniya?

    她不敢相信的看着宋羨,驚的忘了撿起地上手機,宋羨轉頭和姚理事說話時,錢申往前走一步,尖細的高跟鞋踩在什麼東西上,撲哧一聲,她低頭,是她的手機。

    此刻她的手機裏屏幕裂開,倒映出她身影,每一個都支離破碎,宋羨已經被人圍着了,先前有幾個去藝術節的小聲討論:“我就說那個宋羨肯定很厲害。”

    “這氣質沒誰了,那時候還有人和我掰她就是雜誌社畫插畫的呢!”

    “我也覺得奇怪啊,聞人俞對她評價那麼高,怎麼可能是泛泛之輩。”

    小聲討論隨之而來,宋羨淡淡然的站在姚理事身邊,江柳依走到她面前,說:“來了。”

    她點頭。

    她們是一起來的畫展,江柳依問她要不要一起進來,她非常難得的看着畫展大門猶豫,江柳依說:“開幕的曲子還要點時間,我先去彈一首開場曲,你想過來就過來。”

    宋羨嗯一聲,看着江柳依下車,進了這裏,沒一會傳出音樂聲。

    這調子她太熟悉了,這段時間她在家裏不知道聽過多少遍,到曲子快要結束時她才推開車門,往展廳走。

    沒想到被錢申攔住了。

    姚理事說:“都進來吧,進來說。”

    宋羨跟在她身後,工作人員小跑到江柳依身邊,低聲在她耳邊說了兩句話,江柳依微點頭,她衝宋羨笑,說:“我去臺上了。”

    宋羨擡眼,看江柳依穿禮服從人羣裏擦過,動作優雅大氣,姚理事問餘白:“沒人了吧?”

    餘白如白紙一般的神色緩了緩,好久才找回聲音,她看向宋羨,停頓兩秒說:“沒人了。”

    “那畫展就開始吧。”姚理事比她更有經驗,轉頭和幾個老教授交流,餘白髮懵的腦袋還昏昏沉沉,她對助理說:“開始吧。”

    助理比她更懵逼,一雙眼盯宋羨看的轉不開視線,餘白非常不高興的咬牙低頭叫她名字,助理一愣,連忙低頭說:“好。”

    她轉身下去準備,剛走出人羣就被人拽了過去!

    江柳冰問:“宋羨真是Shaniya?”

    她嫂子是白老師的徒弟?是餘白一直模仿畫風的Shaniya?

    餘白助理聽到江柳冰問這話好笑道:“是你嫂子還是我嫂子?你還問我?”

    江柳冰噎住。

    她現在很想去問她姐,但她不敢,回想她以前怎麼說宋羨的?就一雜誌社畫插畫的,江柳冰惱恨的想抽自己嘴巴子,她緊咬脣,連拍兩下,啪啪響。

    身側冒出幽幽聲音:“你幹嘛?你嫂子是白老師的徒弟,你不是應該高興嗎?”

    江柳冰欲哭無淚,高興?她也很想高興,但是她怎麼高興的起來啊!想死的心都有了!不知道現在能不能祈求她嫂子原諒她以前說過的那些話?

    擱她會原諒嗎?

    會不會想抽死自己?

    江柳冰捂着胸口,很想現在找個地縫鑽進去,可是沒有地縫,不僅沒有,還有人不斷找尷尬。

    “你嫂子是Shaniya啊?”

    “聽說你嫂子是白老師的徒弟哎!”

    讓她滅亡吧!江柳冰深吸一口氣,往後臺跑了,前臺的江柳依已經重新坐在鋼琴旁邊,她手落琴鍵上幾秒,偏頭看宋羨。

    宋羨也在看着她,兩人目光碰撞,江柳依垂眼,低頭,手指落在琴鍵上,動作一氣呵成,音樂隨之響起。

    畫展,正式開始。

    宋羨在音樂聲裏聽到姚理事叫她的名字,介紹美院的老教授給她認識。

    “這娃我見過一次。”老教授花白頭髮,精神抖擻的說:“她那時候剛到我腰這裏,我是去找白燁的,就看到她在院子裏畫畫。”

    雖然時間已經過去多年,但老教授每每回想起來,都會說:“天賦極佳。”

    宋羨這個名字在美院,或許沒人知曉,但是Shaniya卻是如雷貫耳,沒有人不知道,餘白越是知道,越是心冷。

    她明明是主人,站在宋羨身邊,卻像是配角,宋羨話都沒有多說一句,始終平靜的站在那裏,卻讓餘白心底掀起狂風巨浪。

    餘白進修之後,最喜歡的畫家就是Shaniya,甚至比喜歡白燁還多,Shaniya的色彩是她第一眼就愛上的,教授們偶爾會用Shaniya的畫給她們上課。

    不止一次有人對她說,別模仿Shaniya的畫風了,Shaniya是難得一見的天才,配色無人能及,模仿只會顯得不倫不類,但她偏不聽,在模仿裏有種和Shaniya靠近的錯覺。

    她一直都是這樣想的,直到藝術節那天。

    聞人俞的出現,宋羨的出現,她的錯覺開始出現裂縫,往不可預估的方向發展,她不敢深想,卻又不得不深想,甚至頭次祈求不要是宋羨,不要是宋羨。

    可是她的祈求,老天爺並未聽見。

    當姚理事站在宋羨身邊衝她招手時,她有剎那不知道該作何表情,她喜歡許久的偶像,竟會用這樣一副面貌出現在她面前。

    餘白措手不及,等她回過神,江柳依已經結束演奏了,她定定神,立馬打電話給助理,讓她收起那副白燁改過的畫。

    助理皺眉:“收起來?”

    今天最大的亮點就是那副畫,因爲白老師沒有過來,所以大家對那副畫的好奇程度更甚,而且宣傳的時候,提到最多的也是那副畫,現在要收起來?

    這些藝術家真的不會生氣嗎?

    餘白也顧不了那麼多,她當然知道這些參觀畫展的同行裏一小半是衝什麼來的,但她不想宋羨站在所有人面前,站在那副畫面前,說一般。

    光是想象她就腿軟,難堪的滋味從頭澆到腳,滿身狼狽!

    助理還想再勸,餘白咬牙:“讓你收就收!”

    她語氣嚴厲,因爲着急帶幾分暴躁,助理不敢多言,只得跑進最裏面的展廳裏,把那副畫收起來。

    餘白剛掛電話就聽到姚理事叫她:“餘白。”

    她走過去,捏着手機的指腹發疼,發麻,全身繃着,姚理事說:“來給我們介紹介紹這些畫。”

    老教授們都站在姚理事身後,宋羨站在姚理事左側,看過來的目光平靜淡然,餘白滿腹的話卡在嗓子口,姚理事走到她身邊,笑着拍拍她肩膀:“別緊張。”

    那隻手溫和有力,緩解了餘白的緊張情緒,她低頭對衆人道歉,開始認真介紹自己的作品,江柳依演奏結束,也站宋羨身邊,低頭和她小聲討論。

    旁邊的人蠢蠢欲動,都有想上前和宋羨攀談的意思,但看和江柳依說話的宋羨,她們又覺得融不進去。

    這兩人好像自成一個小世界,旁人插話的餘地都沒有,好在姚理事沒忘記宋羨,她轉頭詢問宋羨的意見:“怎麼樣?這幅畫是不是很有意境?”

    餘白一顆心懸着,她已經能猜到宋羨的回答了,肯定是一般,如果再給她難堪一點,會直接批的一無是處,衆目睽睽,她接受即將而來的挑刺。

    可沒有。

    宋羨定定看那副畫,是一副晨曦圖,色調明顯,她點頭說:“嗯,意境不錯。”

    餘白垂在身側的手握緊,全身繃緊到發疼,不敢置信的轉頭看宋羨,耳膜嗡嗡作響,剛剛好像聽到宋羨的聲音了,又好像沒聽到。

    姚理事說:“我也覺得這幅作品不錯,你看這裏,層次分明,視覺效果非常棒!”

    她一直都知道餘白是有天賦的,現在只希望餘白不要浪費了自己的天賦,每個人都有特性,實在沒必要追逐別人的。

    希望這個道理,經過這次畫展,餘白能懂。

    餘白的視線還落宋羨身上,宋羨聽完姚理事的話清淡嗯一聲,點頭,似附和,餘白懸着的心放回去,卻又因爲其他原因,雜亂的跳動。

    前面兩個畫展結束,越往裏,越是有人提及餘白和白燁合作的那副畫,都說想一飽眼福,餘白臉色十分不好看,正在想推托之詞時的她助理小跑過來,湊到她耳邊嘀咕,她一臉驚,隨後斥責:“怎麼回事?不是讓你們小心一點嗎!”

    助理理虧的低下頭,餘白剛想繼續指責姚理事問:“怎麼了?”

    餘白欲言又止,助理小聲解釋:“理事,餘小姐和白老師合作的那副畫剛剛被工作人員不小心碰倒,刮壞一點……”

    姚理事先是一詫,隨後看向餘白,片刻後說:“既然是意外,那也不好過多苛責,把那副畫先收起來吧。”

    其他人紛紛表示不滿,姚理事站出來打圓場,大家或許不給餘白的面子,但不可能不給姚理事的面子,不由安靜下來。

    姚理事說:“參觀這麼久,大家也累了,休息會我們再繼續吧,大家先隨便看看。”

    她說完帶着老教授和美院裏的領導繼續去看剛剛覺得不錯的作品,其他人見狀只好散開,餘白站在原地,莫名鬆口氣。

    江柳依和宋羨也沒在意,轉頭往展廳裏側走,餘白快兩步跟上去,看着兩人背影,她脫口而出:“Shaniy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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