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桃屋裏的燈已經亮了。
倆人都從各自的房間出來。
青桃就說：“我去開外頭的燈。”
青凌把她拉到身後：“我去。”
還沒等倆人出去呢，就聽到青思的聲音：“青桃，青凌，都睡下了嗎？”
“是大姐。”青桃一陣驚喜。
她趕緊去開了堂屋的門，門開了，就看到青思提着個包俏生生站在門外。
好長時間沒見青思了，這大半夜的她站在門外，勾的青桃的眼淚又出來了。
“大姐。”
青凌倒是冷靜的多：“你怎麼這時候回來的，路上沒出事吧？”
大晚上的趕回來，這路上可不好走，尤其是從鄉里到村子裏的這一段路，路上不平坦是一回事，容易碰到遊蕩的混子是另一回事。
青思這樣的姑娘碰到混子可真就危險了。
“我沒事。”青思進屋，先把東西放下，脫了外頭的大衣就說：“有喫的嗎？”
青桃趕緊擦了擦眼淚：“我去弄點。”
她進了廚房就有點爲難了。
家裏真沒什麼喫的，她想了半天才把剩的半塊幹餅子熱了熱，又弄了個青菜湯給青思端了過去。
青思是真餓了，也不管好不好喫，先填飽肚子再說。
等她喫飽了，才和青凌說：“我思前想後，還是覺得媽要走咱不能攔着，到底她生養咱們一場，她想要帶走什麼，就讓她帶吧，但這事咱得立下字據，她要是真把錢把地都帶走了，那邊也要了，就得管給她養老。”
“嗯，我也是這麼想的。”青凌點了點頭。
青思就笑了：“明天讓她來吧。”
姐弟倆也沒說多少話就各自睡了。
等第二天天一亮，青思換了衣服就去找了村長。
青思和村長家的小兒子是同學，以前常去村長家玩，關係還處的不錯。
她過去的時候，村長正在喫飯。
“青思來了，吃了嗎？坐下喫點。”村長媳婦就笑着招呼青思。
青思擺手：“不了，我喫過纔來的。”
她自己搬了個凳子坐下，等村長喫完了飯就說：“叔，我過來和您商量一下我媽的事情。”
村長點了根菸抽着：“你是咋想的？”
青思斟酌着說：“是這麼着的，我在南市找到了工作，工作還不錯，掙的也不少，就是一樣，很忙，不說平常，過年過節恐怕都沒時間回來，家裏的地我是沒時間種的，原來我想着我媽在家，有她照顧青桃和青凌我也放心，可現在她不是想往前走嗎，那我就不能再把青桃扔在家裏。”
村長點了點頭。
村長媳婦給青思倒了水端過來：“喝點吧。”
“謝謝嬸子。”青思接過來繼續道：“青凌是個男孩子，他皮實慣了，不管在哪兒我都不呆心，再者，青凌在省城的學校也是住宿，輕易也回不來，家裏沒人，對他影響不大，大不了就常年住校，再等上兩年半，他考上大學離的更遠了，往後回來的就更少了。”
正是這個道理呢。
“青凌我倒是放心，就是青桃。”村長看着青思問：“你打算怎麼安頓青桃？是讓王春妮帶走，還是交給你叔伯家養？”
青思笑着搖頭：“有我呢，哪能讓青桃給別人家養，我就想着把青桃帶到南市。”
村長的眉頭就皺了起來。
青思接着道：“我媽到底生養我們一場，我也不能說她好不好的，她既然想要地，就給她吧，但是得立個字據，說明我們的地給她，她種也好租也罷，全當給她的養老錢了，往後我們只怕也不怎麼回來，是沒時間照顧她的。”
青思低頭。
過了一會兒她擡頭的時候眼睛紅紅的，村長都能看到她以前黑白分明的眼睛裏這會兒佈滿了紅血絲。
青思眼裏的淚一滴滴的掉下來。
“叔，您是沒去我們家看看，您過去瞧瞧，您也寒心……真是搬的啥也不剩了，我們昨天晚上喫飯都是青桃去借的面和菜。”
村長就知道王春妮搬了不少東西，但究竟搬了多少他是真不知道。
現在聽青思這麼一說，是把整個家都搬空了。
他聽的都有點怒氣：“太過分了，怎麼能一點都不剩呢。”
青思苦笑一下：“要不是青桃出去借了面，我們三都得餓肚子，叔，這麼算計我們，一點都不心疼我們的媽，我們是真不敢招惹了，我帶走青桃，也是怕……怕她害了青桃啊，去年我去南市之前，她不止一次的和我說過想給我和青桃說婆家，還想給我說個有毛病的男人，叔，青桃要是留在家裏，她是媽，青桃的婚事她能插上一手，備不住她爲了錢就把青桃給賣了啊。”
村長也沉默了。
過了一會兒，他才長嘆一聲：“算了，你們都想好了，這事就照你們說的辦，我和你四大爺儘量的幫着，最好別再生出啥事來。”
青思從村長家出來就是一臉的冷漠。
她的眼睛清凌凌的，哪裏有一點紅血絲。
要不是看到她眼底還有些溼意，誰也想不到她剛纔哭過。
四大爺那邊給王春妮送了信，讓她回來一趟。
到了下午的時候，王春妮帶着個男人回來了。
她看到青思的時候還愣了一下，顯然沒想到青思會回來。
“媽。”青思叫了一聲，面上工程做的挺好的。
王春妮頗有幾分尷尬：“你回來了，青桃也是的，怎麼把你叫回來了。”
青思笑了一下：“這麼大的事，我能不回來嗎。”
她看向那個男人：“您是……真是對不住了，家裏啥都沒了，連個坐的小板凳都沒有，勞您站着了。”
這麼一句話，王春妮和那個男人臉都紅了。
青思就是故意臊他們的：“按理說來了客得弄點茶水點心的，可……唉，我們差不多一天水米不沾牙了，家裏現在乾淨的耗子都得跑，真沒東西招待，要不，我出去借兩個茶碗給您泡點茶。”
“不，不用了。”男人趕緊擺手。
王春妮臊的臉跟紅布似的，她拉着男人對青思說：“這是你焦大伯，我和你焦大伯談得來，就想着往前再走一步。”
“您想再嫁，這也是情理之中的。”
青思顯的特別通情達理：“既然您都想好了，我們也不攔着，我和青凌還有青桃都商量過了，我們都還小呢，也沒掙到啥錢，您嫁人我們也沒錢給添嫁妝，家裏這些東西您拿也拿了，就全當我們兒女給湊的嫁妝吧。”
王春妮還沒怎麼着呢，姓焦的男人先就變了臉色。
青思就當沒看到：“媽，您這一走，青桃留在家裏我也不放心，我就想着帶她去南市打工，這事啊，我得問問您的意見。”
“南市打工？”王春妮沒想到還有這麼一出，她趕緊問：“青桃能找着工作嗎？”
“那邊工作機會多一點。”青思就笑着解釋：“我在那邊交了朋友，有門路廣的，能幫着找着工作，青桃年紀小，我也不指望她掙多少錢，就找個輕閒點的先幹着，掙多掙少無所謂，只要能讓我看得着，讓她不出事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