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繞的羣山,陰霾的天空,分不清是早上還是傍晚的昏暗天色,讓人有種心口被什麼東西壓得喘不過氣來的感覺,活像進了口棺材。

    幾乎是同時,四周熱鬧起來。

    果東聞聲看去,除了他和陳然周圍多出二十來人,他們顯然也是被拉進來的,因爲這突然的變故正慌作一團。

    “這是怎麼回事?你們也……該不是見鬼了吧?”

    “別胡說,這世上哪來的鬼?”

    “那你說這是怎麼回事?”

    “你們手機能用嗎?我手機信號明明滿格爲什麼不能用?”

    ……

    果東看向陳然,陳然正打量四周。

    他們現在正處於一處田坎間,兩側是秧苗生機盎然的田地,身前身後是田坎小道,往前隱約可見一處山中舊村,往後則是鬱蒼樹林。

    這本該春意盎然的一幕,卻莫名讓人瘮得慌。

    特別是不遠處那村子,給人一種死氣沉沉的感覺,如同死村,與之相比他們身後那陰森樹林反倒顯得親近。

    果東抱緊懷裏的兔子,拿着寫了加班合同的小本本就想要讓陳然籤,話未出口,一旁就有人低喝打斷衆人。

    “別吵了。”李卓風臉色極爲難看地看了眼陳然和身邊的女同事伍琳。

    他就是跟着來分部送個東西,沒想到居然也被拉了進來,他明明已經離得夠遠。而且跟誰一起進來不好,偏偏是陳然這瘋子。

    果東認出李卓風伍琳兩人身上和陳然一樣的深藍色制服,不由多看了兩眼。

    他才上班沒多久,同事裏除了人事部門的任飛林和印象深刻的陳然其他都不熟,李卓風和伍琳就是陌生面孔。

    眼見氣氛逐漸緊繃,顯然不適合籤合同,果東只得把寫了合同的小本本認認真真揣兜裏,等他找到機會再讓陳然籤。

    其他人聞聲看向李卓風,但注意力卻馬上被李卓風身邊的果東吸引走。

    果東看着剛剛二十出頭的樣子,皮膚白皙高鼻樑大眼睛,再加上一頭蓬鬆柔軟的碎髮,乾淨漂亮得讓人恨不得捧掌心裏保護照顧起來。

    然而就是這樣一張臉,主人懷裏卻抱着一隻彷彿被殘忍碎屍後再被粗劣縫合起來的恐怖娃娃。

    那娃娃是隻灰白色的擬人兔,長長的手腳自然垂下,兩隻耳朵達拉,身上到處都是暗紅色舊布補丁。

    縫合着右眼的那塊紅布更是直接歪曲,讓它整張臉都扭曲,舊布的邊角還露出裏面不知道是沾染到什麼還是本來就是暗黑色的棉絮。

    與它對視時,那雙紅寶石做的眼彷彿會回視,讓人自靈魂深處不受控制地顫駭。

    一人一物的極大反差,讓人想要忽視果東的存在都不行。

    李卓風視線也在果東身上掃過,他早就注意到這個奇怪門衛。

    “我長話短說,你們可以把這裏理解爲一個單獨的靈異世界,類似副本,想要離開這裏回去就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找到這個世界的支撐點——附靈,並且破壞。”李卓風簡單的說完這句就不再開口。

    不是他冷漠,而是真要講清楚他滿打滿算得講上一天,這些人顯然沒心情聽,他也沒這時間。

    果然,短暫的安靜後人羣再次陷入吵鬧,相比之前的驚慌,現在衆人臉色十分精彩。

    “什麼?”

    “開玩笑的吧,還副本”

    “我倒是覺得這說法能接受,不然怎麼解釋我們突然就出現在這,這已經不是科學可以解釋……”

    “附靈是什麼?怎麼找?怎麼破壞?”

    ……

    近二十個人你一句我一句,吵得陳然不耐煩地揉起鼻樑,他眼中有殺意浮現。

    他手扶上腰間掛着的長刀,指腹在刀柄摩挲,一雙冰冷黑眸微微眯起,沒這些人的存在任務可能更輕鬆。

    果東把自己懷中察覺到殺意偷偷擡起頭來的兔子腦袋按了下去,輕輕撫摸,要乖乖。

    他喜歡這裏,這裏的空氣都透露着絕望,美好愉悅得令他靈魂都爲之顫抖。

    “現在怎麼辦?”李卓風警惕地看向陳然,陳然的事組織裏傳得沸沸揚揚。

    陳然想到什麼似地看了眼正揉兔子腦袋的果東,不爽地放下扶在刀柄的手,轉身向着村落走去。

    李卓風啞然,這是目前唯一的選擇,他問了句廢話。

    李卓風正走神,果東已經抱緊兔子屁顛屁顛跟上,他還惦記着合同的事。

    一邊走,果東一邊好奇地轉動腦袋四處打量,那愜意的模樣就像是來春遊的。

    “他們這是要進村?”有人問。

    爭吵着的衆人頓時安靜,紛紛看向陳然和果東。

    “要跟上嗎?”

    “那村子一看就不是什麼好地方,你要跟你自己跟,反正我不去。”一箇中年男人道,他非常不喜歡陳然和果東這種一點不知道合作就會擅作主張的人,這種時候居然還分開行動,簡直就是作死。

    其他人聞言愈發猶豫,這時候跟着大部隊顯然更安全。

    李卓風和伍琳對視一眼,因爲陳然和這意外發展,兩人臉色都不太好,但最終還是選擇跟上陳然。

    “你們這是找死。”中年男人臉色鐵青,他剛纔說了不能去,李卓風兩人轉頭就跟去,簡直就是明擺着打他的臉。

    更讓他火大的是,看見李卓風兩人跟過去後,人羣中居然有不少人開始動搖,“要不我們也跟過去看看,你們沒聽他們說嗎,要找到那什麼東西才能回去……”

    “想死就去。”中年男人冷笑一聲。

    他救不了該死之人,該說的都說了,他已經仁至義盡。

    這麼一想,他心中頓時舒暢不少。

    他穩了穩心神,“我們先離開這,到了外面去,進了城總歸有辦法。”

    其餘人猶豫難決,拿不定主意。

    中年男人瞬時火上心頭,一羣沒腦子的廢物!他本欲發火,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他已經仁至義盡。

    他冷笑一聲,不再理會衆人,轉身向着樹林走去。

    人羣騷動,片刻後,一羣人迅速分成兩波。

    大部分人跟着中年男人向着樹林而去,這時候選擇離開顯然更加明智。

    剩下少部分人則在遲疑片刻後選擇跟上陳然他們,雖然他們也覺得不應該去村裏,那村子太詭異,可陳然他們明顯知道些什麼。

    村子離這邊不遠,十來分鐘後果東三人就跟着陳然來到村口。

    這村叫作槐村,估計是因村口那棵巨大槐樹而得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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