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喫完早飯,莫然和小陳然繼續開戰。

    陳楓收拾碗筷,陳然跟進廚房幫忙。

    果東也很忙,他找莫然要了一卷膠布之後氣勢洶洶地進了客房。

    陳然幫着陳楓收拾完碗筷再進客房時,果東已經把牀頭櫃整個給它包了起來。

    看着那被粘得結結實實,別說是從裏面推開櫃子爬出來,就算從外面把紗布撕掉都困難的牀頭櫃,陳然一頭黑線。

    果東對自己的傑作倒是頗爲滿意,他倒要看看那鬼都沒辦法讀條,還怎麼放技能?

    客廳中,因爲小陳然堅持要去學校,莫然編出了個騙小孩的學校塌了的藉口,這讓小陳然再看她時的眼神都從原本的嫌棄,變成恨不得敲開她腦袋看看她腦袋是不是壞掉的懷疑。

    趁着兩人吵鬧的功夫,果東去了趟洗手間。

    果東躲在洗手間裏把自己腳上的傷口處理了遍,做完這些,他洗手,手上正衝着水,那種被人盯着的感覺就猛然襲來。

    果東身體頓了頓,他立刻謹慎緩慢地朝着四周張望。

    洗手間不大,除了洗手檯下和洗手檯上的兩個置物櫃,一覽無餘。

    果東把兩個地方都檢查了一遍,甚至拉開櫃子看了看,卻並未看見異常。

    看了一圈沒找到視線來源,果東疑惑,他懷疑是不是弄錯。他關掉水龍頭,甩甩手,正準備離開,擡眸間就猛然對上一隻眼。

    鏡子中,洗手間房門下方的縫隙裏,一隻充血通紅的眼正從外邊看進來,就彷彿一個人趴在門外腦袋貼在地面偷窺。

    對上那隻眼的瞬間,果東就如同被按了暫停鍵,他正甩着水的手僵住,微微擡起想要轉身的腳也停下。

    門外,莫然還在繼續和小陳然打鬧。

    莫然和小陳然兩人性格可以說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誰也不讓誰,針鋒相對的,互相看不順眼已經不是一兩天的事。

    最終還是陳楓站出來說機會難得就玩兩天,小陳然才總算勉強接受莫然的突然抽風。

    看着小陳然那心不甘情不願放下書包的模樣,莫然額頭上青筋突突直跳,陳楓卻只是笑笑。

    聽着外面的打鬧,果東腦子活躍,人卻一點動彈不了。

    他面前就是鏡子,他能輕出看見自己的模樣,鏡子中的他全身上下全部僵住,就連瞳孔都毫無變化。

    嬉笑聲中,他背後那扇門緩緩打開。

    “吱呀……”本不該有聲音的廁所玻璃門,卻發出老宅院木房子纔有的酸掉牙的聲音。

    隨着那房門的緩緩打開,趴在門下看着的那鬼暴露在鏡子中,他如同人一般側着腦袋趴在地上偷窺,但他又不像是人。

    他有着人的大概外形,整個人卻彷彿被風乾,皮膚暗紅,肢體乾癟。他確實如同果東之前猜測的那樣,很高,高到進門時都不得不低下頭。

    他站到果東身後兩米的距離,然後緩緩彎腰低頭,以極其怪異帶着幾分前傾的姿勢,把頭湊到了果東肩膀上的位置。

    他透過鏡子,看着果東。

    近距離之下,那鬼的臉越發清晰。

    他好像就是一具乾屍,臉上的皮膚乾癟得厲害,眼眶臉頰都下凹,特別是眼眶和嘴,因爲肌肉皮膚萎縮的原因,彷彿三個圓圓的洞。

    果東頭皮一陣發麻,讓他覺得恐懼的並不是那東西的長相,而是他完全動不了這件事。

    他試着利用體內的陰氣衝破禁錮,但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勞,原本只要他一個念頭就會失控的封印那頭的陰氣,就好像也受到了影響,居然毫無動靜。

    這是果東千年來從未遇到過的。

    果東試圖發出動靜,但他根本動彈不得。

    果東利用眼角餘光去看兔子,兔子已經察覺到不對。

    知道之前發生的事,現在果東整個人又以怪異的姿勢突然僵住,兔子立刻警覺。

    它察覺問題,但它卻不知該如何解決問題。

    它撐住果東的胳膊和胸口,從果東腋下爬出來,果東剛剛洗手把它夾在了胳膊下。

    它順着果東的手臂一路爬到果東的肩膀上,它扶着果東的腦袋在果東肩頭站了起來,它轉動腦袋,殷紅的眼環顧四周。

    環顧一圈,它眼神茫然。

    它側頭看看果東,用自己布做的墊墊輕輕戳戳果東的臉頰,把果東軟軟的臉頰上戳出個窩窩。

    一邊戳,它一邊疑惑地打量果東。

    見果東依舊沒有動作,它愈發疑惑。

    那顆畸形的腦袋,就在它的腦袋邊。

    把這一切盡收眼底,果東毛骨悚然,寒意一陣一陣的自腳底竄進頭頂。

    他開始覺得呼吸困難,因爲他的心臟也開始停止跳動,他的肺也漸漸不再呼吸,一同開始停止的還有他體內血液地流動。

    他雖然並不是人,但是他現在穿着人皮,這人皮是他找人皮鬼花了大價錢做的,除了表面看着像人,和他的融合度也很高,它會餓、會冷、會痛甚至會長大。

    人皮如果死掉,他也等於是再死了一次。

    死亡果東並不陌生,但死亡的逐漸逼近,那種感覺卻並不好受。

    心臟逐漸停跳帶來的窒息感讓果東腦子嗡嗡作響,他的手也輕輕顫抖起來,他的肢體雖然並未動,他卻能感覺到那種肢體末端窒息顫抖的感覺。

    顫抖之後,是悶脹感,強烈到就好像整個身體都快要爆炸的悶脹感。

    那種感覺太過痛苦太過強烈,以至於都影響到果東的思維,讓他大腦有瞬間的空白。

    “果東?”門外突然傳來敲門還有陳然的詢問聲,果東已經在廁所呆了很久。

    聽見那聲音,果東心臟狠狠跳動了下。

    他以爲像上次一樣他馬上就能動,但這次卻並未這樣,他依舊無法動彈。

    也是這時,果東才發現鏡子裏他身後的門明明已經敞開,門口卻傳來敲門聲。

    “你在裏面幹嗎?”陳然又問,他有些遲疑,他似乎想要進來,可是又怕弄錯。

    果東沒有回答,他也回答不了。

    “你再不吭聲我就要進來了。”陳然語氣多了幾分嚴厲。

    兔子看看果東,又看看身後的門,它從果東肩膀上跳到盥洗池上,然後一腳踹在放在盥洗池上的香皂盒上。

    盒子落地發出聲響的瞬間,陳然猛地踹門進來,“果東?!”

    緊接着,果東身體裏那種窒息感突兀消失,他的心臟開始跳動,他的肺開始呼吸,他的血液開始流動,他活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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