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小鹿好巧啊。”李翎無視了蕙蘭的白眼，走過去就遞了一枚亮晶晶的碎銀子，“喏，上次打賭輸給你的，多餘的是利息。”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臉人，更何況還是上趕着送銀子的笑臉人呢。
“找我什麼事？”蕙蘭拿人手短，摸着良心問了句。
“太子妃最近忙什麼呀？晚上還喫宵夜嗎？”李翎小心翼翼地打聽。
“喫啊，我家小姐有晚睡習慣，晚上都要用點小食的。”這種事，蕙蘭也不瞞着。反正太子就算有了新歡，也不可能剋扣她家小姐的夜宵呀。
李翎輕嘶了一聲：“那怎麼不給殿下捎一份？”
以前蕭漸鴻忙碌的時候，總能收到顧雪貞送的小點心，熬的小粥，這幾日卻是什麼都沒了。彷彿府中就沒有顧雪貞這個人。
蕭漸鴻雖然嘴上不說，但情緒是肉眼可見地暴躁起來。這就導致如李翎這樣的身邊人，工作環境肉眼可見地惡化。
蕙蘭本來還看在銀子的面上有幾分耐心，一聽這話，小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
“可以讓柳側妃做嘛。我家小姐近來夜夜做噩夢，休息的不好，實在精力不濟。另外，如今殿下日日流連依雲院，我家小姐若送夜宵過去，這多尷尬？”說完，蕙蘭就哼了一聲，端着燕窩走了。
…
飛琰苑中。
蕭漸鴻挑眉：“她這麼說？”
“千真萬確。看來這些時日太子妃不理您，多半是怪您總去依雲院。”李翎道。
蕭漸鴻丟下了手中摺子：“不是說做噩夢嗎？可有叫府醫去看過？”
“這府醫去有什麼用呀？心病還得心藥醫。”李翎道，“屬下早就說了，太子妃這樣，肯定是心裏偷偷酸呢，您非不信，還故意晾着她。這不，把她氣得夜不能寐，還是您自個兒心疼。”
“聒噪！”蕭漸鴻橫了他一眼，起身就往外走去。
望着朝棲鳳園去的背影，李翎深深地鬆了一口氣。就該如此嘛，太子殿下近來如此暴躁，不就是因爲得了“太子妃缺乏症”，早見面早說話，不就什麼事都沒了。
李翎萬萬沒想到，這口氣還是松早了。他們還沒到棲鳳園呢，就遠遠看見顧雪貞盛裝打扮帶着蕙蘭轉過櫞廊，往大門去了。
李翎追上一問，才知是皇后宣顧雪貞入宮敘話。
蕭漸鴻有些擔心，便上前叮囑她兩句，還當着宮中嬤嬤的面說，一會兒要去給父皇送奏摺，順便去接她。
顧雪貞神色淡淡，讓他不必麻煩，然後就走了。
若換了前兩日，這冷淡樣子蕭漸鴻肯定不悅，可今日知道她是因爲依雲院的事醋了，便覺得可愛了。
兩個時辰後，蕭漸鴻在鳳藻宮外接到了顧雪貞，以及——
“妾身見過太子殿下。”
顧雪貞身後三個娉娉婷婷的姑娘，紅着臉朝太子行禮。
“免禮。”蕭漸鴻皺眉看向顧雪貞。
“這是皇后娘娘賜下，替殿下開枝散葉之人。李良媛，陳貴嬪，王貴嬪。”顧雪貞面無表情，彷彿這些人這些事都和自己沒有關係。
蕭漸鴻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這是皇后塞過來的妾。他深吸一口氣，才強壓下心頭滔天怒火：“顧雪貞，你就這麼收了？”
顧雪貞道：“母后說，一個是擡，兩個三個四個也是擡，難得這幾位千金都心悅殿下，而母后也是一片好意，我便接了茶，替殿下收了。”
蕭漸鴻眼神惡狠狠地朝顧雪貞面上刮到了那三個妾的面上，直看得那三人雙股戰戰，小臉蒼白，才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他怕再站下去，會忍不住掐死儀態萬方的顧雪貞。
蕭漸鴻一走，李、陳、王三人就開始嚶嚶啜泣了，太子殿下太可怕啦，和傳聞的根本不一樣！可現在皇后都把她們賜下了，自然沒了退路，一想到日後的生活怕是要慘淡晦暗了，她們就哭得更傷心了。
顧雪貞掃了她們一眼，溫柔道：“諸位妹妹別哭了，殿下是個面冷心熱的。你們若是能走進他心裏，便知他有多好了。來，跟姐姐回家吧。日後我也會爲諸位妹妹安排的。”
這些日子，顧雪貞也想了很多，自己今生是回來還債的，不論蕭漸鴻對她態度如何，是否還像以前那樣待她，這一點都不會改變。
再說，他身爲儲君，本就是要三妻四妾的，自己現在這個患得患失的樣子，實在是沒意思，也沒必要。
所以，今日皇后提出贈妾的時候，顧雪貞已收拾好了情緒，欣然接受了。
蕭漸鴻的惱怒，也在她意料之中。他此時的心正拴在柳婷婷身上呢，一下給他弄這麼多女人回去，他只會覺得麻煩。
不過，儲君有儲君的職責，開枝散葉綿延國祚是責任，可不是他覺得麻煩就能逃避的。
帶着三個姑娘回了府，顧雪貞又雷厲風行地迅速安排了她們的住處，處處貼心周到，倒是打消了姑娘們心頭的陰影。
雖然太子殿下不似傳聞中那般溫柔體貼，可太子妃真的很親切呀。說到底，日後相處最多的還是太妃這個主母，所以日子還是有盼頭的。
安撫好了蕭漸鴻的小妾們，顧雪貞讓紫鳶給蕭漸鴻送去侍寢安排表，回了棲鳳園。
前些日子她還能與僕從們嬉笑怒罵，假裝什麼都沒發生，但今日忙了這一天後，她是再也笑不出來了。
收到侍寢安排表的蕭漸鴻，正在依雲院中喝茶。
柳婷婷琴技了得，本已將他的情緒安撫的差不多，可這侍寢表一送來，就前功盡棄了。
蕭漸鴻將那張紙撕得粉碎，沉着臉就道：“我去問問她。”
柳婷婷忙拉住他：“你現在在氣頭上，去問她又有什麼用？話不投機也只是火上澆油罷了。你替她想想吧，皇后是何等人，你也不是不知道。那等情況，你讓元霜怎麼拒？”
頓了頓，她又嘆了口氣：“論起來也怪我，若非我麻煩你，也不至於……”
“和你沒關係。”蕭漸鴻道，“人收了也就罷了，她還送什麼表過來。實在是可惡！”
“你心裏有她，想醋她，便拿着我做幌子，不與她解釋清楚我們的關係。現如今，她傷心了，破罐子破摔了，你反而又怪她不在意你。”柳婷婷無奈地看着他，“老弟啊，你口口聲聲說感情要平等，難道平等就是一切圍繞你嗎？”
“她是破罐子破摔的意思嗎？”蕭漸鴻大概真的聽進去了，怒意消減許多。
柳婷婷指了指荷塘邊的琴：“去彈一遍《靜心曲》一音不錯你再去找她，你們現在需要的，是一場心平氣和不帶情緒的溝通。不然就算見了面也是枉然。”
而此時的棲鳳園中，顧雪貞收到了真緣茶樓來的消息。
茶樓，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