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預料中的最糟糕的情況還是發生了。

    陸峋一看到年陽往前撲倒,就心急如焚地衝了過去。

    球場上很快亂成一團,裁判員這時才反應過來,連忙吹響哨子示意比賽暫停。

    當陸峋跑到年陽身邊時,艾美琪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一臉無辜地說:“峋哥哥,我不是故意的。”

    又是這句話……

    艾美琪每次故意傷害年陽,最後都說自己不是故意的,撇清自己的責任。

    陸峋面色冷沉地盯了她一眼,用力地把手臂抽了出去,立即蹲下來,將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年陽身上,發現她半天沒有動,他的眉頭皺得更緊:“傷到了哪兒?”

    “膝蓋……和手臂……”年陽痛得連聲音都在顫抖,帶着難以抑制的哽咽,害怕得面色蒼白,“陸峋,我的腿好像……動不了了……”

    年陽雙膝和兩個手肘痛到幾乎麻木,除了被撞疼,還被粗糙的地面擦破了皮膚,一陣緊似一陣火.辣辣的疼。

    “別擔心,不會有事的!”陸峋嘴裏說着寬慰的話,眉頭卻依舊緊擰着,小心翼翼將她打橫抱起來,闊步快速朝校醫院走去。

    榮巖和劉大志也從人羣中擠出來,緊隨他們而去。

    年陽受傷下場後,六班換了一個替補員上場,比賽繼續進行。

    路上,年陽的眼淚怎麼也止不住:“陸峋……我會不會癱了?”

    “別瞎說!”陸峋面色嚴肅地喝止。

    “我要是癱了怎麼辦?”年陽的眼淚越流越厲害,腦子裏閃過很多東西,“答應我,萬一我癱了,你就不要管我了,不要被我拖累,好好地走你自己的路,過你自己的人生……”

    陸峋忍無可忍地擡高了聲音:“年陽!”

    年陽被他吼得一怔,半晌後喃喃道:“這是重逢後,你第一次叫我的名字。”

    陸峋:……

    “怎麼了怎麼了?”劉大志急得一臉汗,從後面快步追了上來,“發生了什麼事?”

    陸峋沒有理他,面色冷沉地繼續快步前行,嘴脣緊緊地抿成了一條線,周身的氣場冷到令人不寒而慄。

    今日值班的校醫還是上回那個冷麪校醫。

    看到陸峋又抱着年陽匆匆走進來,冷麪校醫不由一愣,毫無顧忌地問:“又痛經?”

    年陽:……

    陸峋:……

    就連後面跟進來的榮巖和劉大志也是一臉尷尬。

    “不是。”陸峋輕車熟路地將她抱進裏間的病牀上,邊走邊急促道,“打球摔傷了,她說動不了了,醫生您快幫忙看一下。”

    校醫毫不客氣地將他們幾個大男人趕出去後,關上了裏間的門。

    “什麼動不了了?”劉大志在外頭急得走來走去,“哪裏動不了了?這可怎麼辦?”

    陸峋本來就急躁,被他晃得更煩,皺眉盯着他:“老師,您能別晃了嗎?”

    劉大志這才意識到,身爲他們的老師,他應該保持鎮定,要是連他也亂了陣腳,學生們只會更擔心。

    “班長不會有事的,別緊張。”劉大志故作沉着的地拍了拍陸峋的肩膀,隨即轉身坐在了旁邊的一張椅子上。

    陸峋:……

    榮巖自從進入校醫室,就沒有說過一句話,只是面部緊繃地凝眉死死盯着緊閉的裏間房門,一動也不動,聽他們說話也沒有任何反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三雙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房門,只覺得每一秒鐘都過得極爲漫長。

    也不知過了多久,校醫纔打開房門走出來,說道:“我初步檢查了一下,估計是局部軟組織損傷……”

    “嚴重嗎?”陸峋焦灼地上前問道。

    “現在還不好說,最好上醫院拍個片子仔細檢查一下。”

    此話一出,他們的心變得更忐忑了。

    “謝謝醫生。”陸峋從校醫身邊走過去,快步進屋,抱起年陽就往外走。

    此時,年陽被擦破的皮膚也已經做好消毒幷包扎,情緒也已冷靜了下來,看着他擔憂的神色,反過來安慰道:“我的腿已經可以動了,不要太擔心。”

    劉大志和榮巖也跟了上來。

    “老師,我們班比賽還沒結束,您先回去看看吧。”年陽轉頭看向劉大志,“陸峋帶我上醫院就可以。”

    “陸峋一個人哪能行?”劉大志略顯躊躇。

    “劉老師,我跟他們一起去。”榮巖總算開口說話。

    劉大志猶豫幾秒鐘,點了點頭:“檢查結果出來後,立刻告訴我。”

    陸峋沒有迴應,腳下不停地繼續向前走。

    榮巖向劉大志禮貌性地點了下頭,也加快腳步緊跟上去。

    他們打車到市人民醫院,榮巖負責掛號繳費,陸峋則抱她去外科診室又抱去做CT。

    所幸最後的結果確實是局部軟組織輕微損傷,沒有骨折,只需要休養個1周左右就可以走動了。

    年陽本想回家,卻被陸峋強迫住院。

    站在她的病牀邊,榮巖一臉自責地說:“陽陽,對不起。”

    年陽愣了一下:“對不起什麼?又不是你把我弄傷的。”

    “Amy是我妹,我沒能把她管好。”榮巖無奈地嘆氣,揉了揉眉心,“我想辦法讓姑姑帶她回美國去吧。”

    陸峋煩躁地靠在牀頭邊的牆壁上,很想抽根菸冷靜冷靜,但又不放心把年陽一個人丟在病房裏,更不放心讓她和榮巖單獨待在一起,只好將一根菸放在嘴裏叼着。

    一個小護士剛好進來巡查病房,見狀提醒道:“醫院裏不能抽菸啊。”

    陸峋依舊叼着煙,黑沉的面色透着危險和戾氣:“沒點。”

    小護士被他那恐怖的臉色嚇得縮了縮脖子,立馬拔腿就跑。

    “最好讓她早點滾回美國,不然我遲早收拾她!”陸峋冷冷地開口道,“這麼久以來,我是給榮家面子才忍着她,如果她繼續這樣,我不會再對她客氣!”

    陸峋向來說到做到,他現在這麼說,證明他忍到了極限。

    年陽輕輕扯了扯他的衣角,順毛道:“你先冷靜一下,這件事由榮巖出面解決比較好。”

    她知道陸峋一直念着榮家的恩情,不想讓他爲難,更不願看到他爲了自己與榮家撕破臉皮。

    而榮巖畢竟是榮家真正的子孫,說話辦事更有立場,更方便,也更有說服力。

    然而,陸峋聽到她這麼說,卻理解成了別的意思,不由面色一僵:“就那麼信任他?覺得我解決不了是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年陽心裏一緊張,下意識地想要坐起來,卻不慎扯到了傷口,疼得嘶了一聲。

    陸峋和榮巖同時上前扶住她。

    “坐起來幹啊?躺好!”陸峋沒好氣地說,手上卻是小心翼翼地扶她重新躺好。

    “陸峋,你一定要這樣咄咄逼人嗎?”榮巖忍無可忍地蹙眉道,“我和她是朋友,不是她的仇人!我幫她做點事不過分吧?”

    “不需要!不允許!”陸峋一字一頓地咬牙道,囂張又霸道。

    “別忘了,她並不是你的私有物,從來都不曾屬於你!”榮巖提醒道,“以前不是,現在不是,以後也……”

    話還沒說完,陸峋就一拳揮了過去,榮巖的嘴角狠狠地吃了一拳。

    “陸峋!”年陽嚇得驚叫起來,“你能不能冷靜點?!”

    緊接着,她看向榮巖,擔憂地微微蹙眉:“還好嗎?”

    “沒事兒。”榮巖淡定地擦了擦嘴角。

    陸峋看了他們一眼,忽然冷笑一聲,嘭地用力踢了牀邊的垃圾筐一腳,怒氣騰騰地轉身出門。

    “陸峋……”看着他離去的背影,年陽突然不安起來,掀開被子就要下牀,被榮巖制止了。

    “醫生說,你現在不能隨便下牀走動,一不小心就會加重傷勢,留下後遺症。”

    “可……”年陽惶惶不安地看着門口。

    “陽陽,他是個男人,沒那麼脆弱!”榮巖也變得煩躁起來,心頭窩着一股醋火,“他對你來說真的這麼重要嗎?”

    年陽微微垂眸,抿了抿脣。

    良久,久到榮巖以爲等不到她的答案,她卻開口了:“對,很重要!他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她的聲音不大,語氣卻十分堅定。

    榮巖頓時噎住了,神色複雜地看着她,咬緊了後槽牙,似是想要回避這個話題,他拿着熱水瓶轉過身去:“你躺下好好休息,我去打壺熱水。”

    “不用了,我還不渴。”年陽勸道,“已經六點多了,你回去上晚自習吧。”

    “我打電話向老師請假,留下來照顧你。”

    “真的不用!”年陽怎麼好意思繼續耽誤他的時間,溫言道,“我會打電話叫林嫂過來的,你快回學校吧。”

    榮巖最後還是打電話給林嫂,等林嫂趕來醫院後,才肯離開。

    “陽陽,怎麼搞的?”林嫂擔憂得有些不知所措,“怎麼傷得這麼重?”

    門前時不時晃過一個人影,年陽都會下意識地轉頭望去,並沒有注意林嫂說了什麼。

    “陽陽?”林嫂順着她的視線看向門口,好奇道,“在看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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