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跟着過來，老人擡手:“你們不要跟過來，我想一個人走走，好久沒有回國了。我想看看這片土地。”
“可是您一個人會有危險的。”這人猶豫着。
“不必擔心，我老了不中用了，可還沒傻，沒那麼容易走丟的。找幾個保護我的安全就行。”
這人考慮了一會兒，鄭重的點了點頭。
“你們幾個，保護好老爺的安全。”這人招呼着，幾個體格健壯的人跟上去。
老人拄着柺杖緩慢的擡步。
這裏的位置很偏，人煙很少，到處都是忙碌的行人，很有煙火氣，前面是一家公園，樹木茂盛，底下坐着幾個穿着汗衫的大爺下棋，晃着扇子，相當認真。
旁邊站着個男人，手裏拿着一摞傳單正往人手裏塞，看見老人，小跑着過去。
笑着說:“最近茶館新開張，您要不要去試試？”
老人拿了一張傳單看，男人以僅能兩個人聽到的聲音說:“您還是來了啊，是不是對我提到的事情感到好奇？”
跟着的人密切注視着他們。
感受到這點，陳天大聲說:“老闆，要是不願意去的話我也不勉強，畢竟這個茶館不是誰都去得起。”
路過的人聽到這話，都用鄙視的眼光看着他，在外人嘴裏，陳天就是一副奸商的嘴臉。
“放肆。”老人把傳單一把拍過去:“我告訴你，你說的事情我是不會相信的，別以爲你能離間我們父子倆的感情。”
陳天脣角揚起:“你怎麼就知道我說的事情，就一定和楊方旭有關呢。”
“你…”老人震驚的瞪大眼睛，不知道應該說什麼。
陳天把傳單收起，佯裝十分可惜的說:“既然楊先生沒有誠意，那麼今天的生意不做也罷。”
轉身就去繼續發傳單:“最近茶館新開張，您要不要去試試。”
“陳年普洱鐵觀音，肯定都是您愛的。”
繼續和行人賣力宣傳，和剛纔差不多。
老人冷哼一聲，轉身離開。走到手下面前，道:“我以後再也不出來逛這些平民的東西了，刁鑽跋扈的小市民惹的人上火。”
“您別生氣，要是實在氣不過，我們幾個把他收拾一頓您看怎麼樣。”
老人傲慢的掀掀眼皮，高傲的說:“還是算了吧，我可不願意和那些人一般見識。”
一行人離開。
陳天瞟着那個方向，仍然還是好心情。
楊老爺子這次被他這麼一激，回去肯定更是胡思亂想，沒準有些心思更是藏不住嘍。
他得意的想着，繼續賣力吆喝:“最近茶館新開張，您要不要去試試。”
次日，楊振華像往常一樣做着禮拜，教父宣佈禱告結束，人流慫動，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想等人潮散了再走。
幾分鐘後，他身邊傳來一聲椅子發出的聲響，有個人坐下了。
楊振華轉過頭，是個穿着樸素黑衣服的青年，昨天他剛見過。
不想與這個人再糾纏，他站起就要走。
這人像根鐵柱子一下子定住。要是走了就說明他是心虛，可要是不走…他一時陷入了兩難。
猶豫片刻，他又坐下了。
從上到下把這人掃了一遍，微擡的下巴難掩高傲，倒要看看這個人到底搞什麼鬼。
偌大的教堂里人們着急進出，沒有人注意到角落裏有兩個人在做些什麼。
陳天從包裏掏出一個文件袋。
“你不是不信麼？你看了就知道我說的到底是真是假。”
楊振華狐疑的打開文件夾，裏面有幾張舊報紙，“華僑富商兒子失聯多天”“富商失親痛心疾首願花重金尋找。”“失蹤者已被找回。嗑藥開車跌落山崖”
上面的每一個標題都在切實的剮着當事人的心，楊振華全身抖的不成樣子，老淚縱橫，柺杖重重的敲着地面:“滾。你給我滾出去。不然我對你不客氣。”
他的這聲斥責只引起了少數人的注意，好奇的眼光注視過來，疑惑他們在做什麼。
“我知道您失去兒子很痛苦，但是您難道不想找到當初的真相麼？你難道真忍心看最寵愛的兒子含冤而死？”
陳天說的很平靜，只不過句句誅心，猶如一把利刃插在已經結痂的傷疤，反覆攪動，比以往更痛。
楊振華情緒激動，迅速翻看着手上的其他資料，有幾張模糊的照片，兩個男人坐在一起不知道說着什麼，地點幾經變化，最後到了一條公路。他震驚的瞪大雙眼，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這條公路就是他兒子之前出事的公路，他一輩子都忘不了，也不可能記錯，那就是說這些東西可能是真的了。
陳天不敢說話了，身邊的老人低聲抽泣着，他身上那股不可一世的氣勢被掩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悲涼
在此刻，他不是商界聞風喪膽的傳說，而是一個平凡普通的父親，已經失去兒子垂垂老矣的父親。
陳天父親早逝，看他這樣心中頗有觸動。
最後只是拍拍他的手，安慰道:“您別太擔心了，要是您的兒子還活着，一定不希望您這麼傷心。”
教堂外面，守着的人久久沒看到楊父，多少有點犯嘀咕，這人怎麼還沒出來，難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被稱爲林叔的人揮手製止他們，示意他們不要輕舉妄動。
祈禱儀式剛結束，和神父單獨聊一會兒也是有可能的，這種情況在國外的時候也是常有的，不足爲奇。
他雙手擺在身前，站的挺直。
電話鈴聲急促的響起，他看了眼便接起。
“林叔，這兩天我爸一切正常吧？應該沒和不認識的人見過面吧。”楊方旭笑着說。
這次回來。他總感覺不對勁，時刻提防着，就怕發生什麼事情。要是有些事情被他知道，他這麼多年苦心經營的一切就都毀了。
對方聲音沒有絲毫感情的答道:“一切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