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袖姑娘原本想着去一趟未央縣,將縣尉大人楊震打一頓,另外將縣令張鵬旺斥責一番,將何長安的老爹接到長安城。
不料,一出長安城,就連續遭到三次伏擊。
其中有一次,還被一隻鬼將級的大凶之物偷襲,受了一點輕傷。
正好有氣沒地兒撒的她,一頓亂拳,將那隻怪物活活打死,並順手給揚了,連一絲殘魂都未留下。
長安城到未央縣,不足八百里的路程,鄭紅袖足足用了三天時間,一路滅殺妖鬼之物。
此舉、引起各方連鎖反應。
於是,就在她抵達未央縣境內,對那些‘包養’人族的鬼物、妖物痛下殺手時,皇帝陛下再次緊急召見了鄭公……
……
何長安第一次見到鄭公,是在黃昏時分,窗外風雪交加,石室裏、一盆火燒的正旺。
火光映照下,鄭公臉上細微的皺紋清晰可見,兩鬢斑白,手裏捏一根火鉗子,有一下沒一下的翻弄着火盆裏的木炭。
他盯着火光,若有所思。
虯髯漢子張議潮蹲坐在牆角,正在一個紅泥小火爐上熬藥。
溫暖如春,滿室藥香。
何長安跪坐在一張獸皮上,背後卻慢慢滲出冷汗,都快將衣服打溼了。
這個鄭公、到底什麼境界?
乍一見,除了有些帥、有點酷,就一普通讀書人形象,身上似乎沒有任何修爲,可就是讓人心裏慌慌的、空落落的。
何長安覺得,自己都快喘不過氣了。
“鄭公……”何長安終於坐不住了。
“有三個任務,你選一個。”鄭公沒有擡頭,溫言說道:“第一個任務,是去一趟北境,刺探一下鬼方部落的虛實;
第二個任務,是去一趟西境,刺探一下魔族大軍的虛實。
這一場大雪落下來,西、北邊境的那些畜生應該已經蠢蠢欲動、準備開春就要掠邊、打穀草了。”
掠邊、打穀草,就是派遣騎兵,闖入大唐邊境燒殺擄掠。
這個、何長安略懂一二。
問題是,讓他這麼一個初入品的武夫,到邊境去刺探軍情,簡直就是送羊入口,想想就心裏發毛。
“鄭公、那第三個任務是?”何長安拘謹的笑着,臉色有點難看。
“第三個任務嘛……”鄭公擡起頭,上下打量一下何長安,有些欲言又止。
何長安沒敢吱聲。
他有一種不太妙的錯覺,鄭公的目光在他小腹以下、多停留了一瞬,並微不可查的嘆了一口氣……
‘大爺的,不會是要送我進宮吧!’
想起第一次見到江疾風、吳勁草二人,似乎也是這麼一副眼神,何長安下意識的夾了夾腿。
“第三個任務,是送你進宮,”停了好幾個呼吸後,鄭公這才淡淡說道:“陛下似乎對你很感興趣,已經垂詢過兩次了。”
何長安懵了。
大爺的,果然便是要送進宮去,老子除了被女鬼透過兩次,還沒有結婚呢……
“鄭公,我年紀太大了,進宮的話會死人的。”何長安有些語無倫次的說道:“另外,我不夠細膩,笨手笨腳的……”
何長安這次真是慌了。
就算是讓他去北境、西境刺探軍情都行,割掉他的寶貝蛋蛋、送他進宮,此事絕對不行!
他滿頭滿臉都是冷汗,跪坐在獸皮上,恨不得磕幾個響頭。
“送我去北境,或者,西境也行,我這人很機靈的,最適合刺探軍情、當臥底,暗殺對方元帥都可以考慮……”
“這樣恐怕不行,畢竟,陛下已經垂詢兩次了。”鄭公嘆了一口氣,搖頭苦笑,“除非……”
‘除非什麼,大爺的,你趕緊說出來啊!’
何長安不敢多說話,眼巴巴的瞅着鄭公,生怕漏掉一個字,讓人直接送進宮去。
“除非、你能在百日之內,進階武夫六品境,那樣就可以隨我出征。”鄭公有些無奈的說着,拿起一卷書,開始讀了起來。
‘百日內進階武夫六品境,你咋不說讓我直接飛昇呢!大爺的,就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比那些讀書人還過分……’
“鄭公,不是三個任務嘛,屬下就選前……”何長安小心翼翼的說道。
“前兩個任務取消了,”鄭公翻過一頁書,仔細讀着,若無其事的說道:“那兩個任務太過危險,我派幾名地階斬妖使去。”
“鄭公,屬下行的,屬下很厲害!”何長安急忙說道。
“嗯?說說看,有多厲害?”鄭公略顯意外的擡起頭,似笑非笑的神情,讓何長安心頭莫名一緊。
“屬下、屬下有靈目術,可以看到別人眉心和神魂深處的妖鬼印記。”何長安低聲說道。
沒辦法,都逼到這份兒上了,不露點底牌,估計真要被割掉蛋蛋送進宮去。
只要咬定丹田靈海‘小黑棍’的祕密,應該沒什麼太大問題……吧?
“哦?能看透妖鬼之物的印記?”鄭公終於來了興致,笑眯眯的說道:“願聞其詳。”
於是,何長安將自己被鬼物‘包養’,並偶然發現自己的眼睛、竟然能夠看清鬼物的事,一五一十的講述一遍。
鄭公聽得很仔細,對任何細節都不放過,好幾次都問的何長安冷汗直冒。
虯髯漢子張議潮在一旁,聽的也是嘖嘖稱奇,還專門跑過來,扳開何長安的眼睛反覆探查。
“議潮,你去尋幾個夜神教餘孽來。”鄭公沉吟幾聲,吩咐道。
“喏!”張議潮躬身施禮,轉身離去。
“何長安,你父親現在身子骨可好?”等張議潮離去,鄭公突然問道。
“呃、還行,身子骨還行,就是被鬼物包養,元陽之氣日漸衰弱了。”何長安老老實實的答道。
“嗯,那就好,當年北境一戰,多少人族男兒血灑疆場……”鄭公轉首,望着黃昏下、窗外大雪瀰漫的長安城,隨口問道:
“你怎麼對付陳雙刀的?”
“我是……真不知道啊!
那天他救了我性命,還給我塞了一枚還陽丹,等我甦醒過來,他就好像走火入魔了!
鄭公,您不會是懷疑我吧?”
何長安心裏腹誹不已,臉上卻義正言辭,一副被人誤解、冤枉、陷害的悲痛。
‘這老兒太壞了,差點着了道。’
‘這位鄭公一看就是讀書人、呸,讀書人也沒有他心臟……’
……
鄭公似笑非笑的瞅着何長安,翻手間,掌中多了一塊腰牌。
他伸出一指,輕輕一點,玉璧上便出現一段投影。
何長安睜大眼睛,正要驚歎一聲‘窩草、投影儀’,便看見自己躺在地上,陳雙刀軟噠噠的趴在他身上……
顫抖着、抽抽着,口中白沫都流了他一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