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唐斬妖人 >第九十六章 劍便是因
    何長安這一拳,看起來很寫意,便如閒庭漫步時,隨手揮出的一拳。

    吞天猿也不甚在意。

    對它來說,眼前這個少年的拳頭,無異於螳臂當車、以卵擊石,就算是打在它身上,也不過是撓癢癢而已。

    果然,這一拳打到它的胸腹位置,只是略微有點疼。

    吞天猿站着沒動,拼着讓何長安不痛不癢的再打幾拳,狗頭大小的拳頭轟然砸下。

    何長安並未貪功冒進,他靈巧的避開吞天猿的攻擊,順手在白毛畜生的胸腹處又打了一拳。

    於是,一人一猿,便有來有去的展開纏鬥。

    吞天猿的拳頭,勢大力沉,估計一拳就能打爆何長安的頭顱,所以,他根本不敢硬碰硬。

    何長安的拳頭,似乎軟綿綿的,沒什麼力道,打在吞天猿身上,不過是讓它的氣機凝滯那麼一瞬,所以,根本就沒讓它放在眼裏。

    十幾拳打出去,何長安開始逐漸加快出拳速度,同時,每一拳增加一丟丟勁道。

    他在龍門瀑布裏,可以持續打拳一個多時辰,所以,這點消耗不算什麼。

    他就是要麻痹吞天猿,讓他對自己的拳頭無所謂,不管不顧的,只記得進攻。

    很快,一盞茶工夫過去了,何長安的拳法漸漸變得凌厲起來,速度也越來越快,打在吞天猿身上,發出爆豆般的聲響。

    疼是不太疼,就是它的氣機不斷被打斷,讓吞天猿感覺及其不爽。

    它隱隱感覺,自己上當了。

    於是,吞天猿再次進入狂暴狀態,體形接近四丈左右,身形反倒靈活許多。

    何長安陰沉着臉,漸漸進入一種空靈的狀態,一拳緊接着一拳,在吞天猿猶如狂風暴雨般的進攻下,儘可能多的打出去。

    他的拳頭裏,暗含一縷拳意,裏面還陰險的摻雜了一縷劍意。

    拳意劍意,都是不平意。

    他出拳力度不大,但拳意飽滿,每一道拳意,便像能鎖定氣機的釘子,能很大程度上遲滯吞天猿的氣機流轉,從而遲滯其身法速度。

    又纏鬥十幾個呼吸後,吞天猿久攻不下,愈發狂暴,以拳捶胸,高聲嘶吼。

    突然,毫無徵兆的,它的一處玄竅猛的一刺痛,讓它砸出去的一拳略微感覺不舒服。

    緊接着,當它踢出力大無匹的一腳時,另一處玄竅猛一刺痛,同樣讓它感覺不舒服。

    接下來,便有十幾處玄竅的氣機,在它攻擊時,同時刺痛。

    吞天猿這才意識到,自己又上當了。

    這個看起來不起眼的人族少年,之前一直都是在示弱,軟綿綿的拳頭裏,暗藏玄機。

    太陰險了!

    吞天猿剛剛有所警覺,便要有所動作時,何長安的拳法驟然一變,腳下猛然使力,一雙靴子登時化爲齏粉。

    他蹂身而上,以最快的速度,最巔峯的狀態,重重的一拳,印在吞天猿的眉心、那顆拳頭大小的紅痣上。

    同時,丹田靈海里,小黑棍倏忽一閃,射在白毛畜生的膻中位置。

    吞天猿天生神力,自是皮糙肉厚,且身有血脈祕法,小黑棍第一時間竟然沒有戳進去。

    這一情況,也在何長安的意料之中,不過,心裏還是罵一聲‘變態’,皮這麼厚的,咋透……

    說時遲那時快,何長安的一拳印在吞天猿眉心,攢了好久的一身拳意,盡數射進那顆拳頭大小的紅痣裏。

    吞天猿慘號一聲,似乎極疼。

    它身體猛的一矮,避開何長安的第二拳,翻手之間,掌中多了一根狼牙棒,橫掃而出,一心想將這個可惡的人族少年砸成兩截。

    何長安早就料到這一招,第二拳其實只是個幌子。

    他一個後翻,避開狼牙棒的同時,一隻腳猛然踢出,將‘小黑棍’硬生生釘進吞天猿的膻中處的玄竅。

    然後,在空中幾個翻滾,落在七八丈外。

    吞天猿覺得有異物進入戳進膻中,心下驚疑不定,不禁伸手摸一下,卻沒有發現傷口什麼的,心中略安。

    眼前這個人族少年,身法迅疾,後手不斷,而且還狡猾異常,讓它這位佛國小霸王開始頭疼了。

    不過,實力境界擺在那裏,就算是它一時半會打不死何長安,單憑強悍的肉身,累也能把這人族少年累死。

    “卑微的人族,我要你死!”吞天猿大吼一聲,手中狼牙棒揮舞起來,讓何長安連滾帶爬逃出去二三十丈,狼狽不堪。

    他抽空吐了一口唾沫,道:“傻逼!”

    一人一猿,都是話少人狠的主兒,所以,這一番打鬥,都是埋頭猛幹,這一開口,就很是粗暴。

    吞天猿邁開大步,提這狼牙棒,趕了上去。

    何長安神念一動,控制小黑棍開始搗亂,自己的身形卻絲毫不敢慢下來。

    小黑棍可大量吞噬陰煞之氣、靈氣和妖氣,這吞天猿血脈異常,不知道能不吞食……

    他還是有些擔心。

    如果小黑棍都弄不死這隻白毛畜生,他何長安今天估計就慘了。

    ……

    晚春時節的長安城,有一種溫婉的美,楊柳依依,野花可憐,一抹殘陽似血。

    蘭若寺已經被重新修築,就地取材,廢棄的磚石木料,一點都沒有浪費。

    一座巨大的佛像也被重新樹立起來,面含微笑,指若蘭花,猶如屈指一彈,便可扣響天空。

    佛像前,一名麪皮白淨、英俊異常的年輕僧人,雙手合十,向那佛像拜了一拜,捏起一根細香,在案几上的羊油燈盞上點燃,仔細插在黃銅香爐裏。

    年輕僧人念一句佛,再次雙手合十,轉身走出供養大佛的寶殿。

    他揚起臉,遙望北方,略微思索一會兒,好像在推演什麼。

    然後,年輕僧人臉上現出一抹慍怒,冷哼一聲,伸出一隻修長白皙的手掌,掌心向天,微微屈指,狀若蘭花,便要彈出一指。

    “禿驢,你敢彈出這一指,信不信我就敢斬去一劍。”突然,遠處高樓上,一個相貌平平無奇的中年漢子,握住了手中劍。

    那劍,青翠欲滴,名曰‘春筍’。

    中年漢子沒有看那僧人,卻是面向西方。

    他的目光所及,一片金碧輝煌下,罩住一座小小寺廟。

    寺廟門楣上,濃眉大眼的寫着‘般若寺’三顆頭顱大小的字,金光閃閃,甚是氣派。

    “阿彌陀佛,劍修阿飛,怎麼也要趟這一潭渾水?”年輕僧人面色平淡,微微頷首,看起來甚是自信。

    但那遙對北方的一指,卻留而不發,始終沒有彈出去。

    “你狗日的不想着對付魔族大軍,跑到長安城裏算計大唐,這是渾水?讓老子說句公道話,這是髒水好不好,臭不要臉的禿驢!”

    阿飛一手握劍,一手捏起一隻品相一般的葫蘆,使勁搖了搖,搖頭苦笑:“這葫蘆真特麼的無趣,明明看着光溜溜的,裏面卻裝不了幾斤酒。”

    “阿飛,此間因果,你能擔負的了?”年輕僧人被阿飛夾槍帶棒的嘲諷,卻絲毫不生氣,不依不饒的問道。

    “因果?你還好意思講因果?”阿飛哈哈大笑,似不經意的對着西方,輕輕揮出一劍,回頭笑道:

    “劍便是因,斬便的果,禿驢,你着相了。”

    那僧人臉色驟變,怒斥一聲:“阿飛、爾敢!”

    那引而不發的一指,終於彈出,一絲金光倏忽閃過,便消失在北方天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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