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音看着他那帶着些決絕和寡情味道的背影,雖然早已預料到他的態度,心還是沒來由的抽痛了一下。
走出CG大廈,司機已經將車子停在門口,看見顧驚洲出來,畢恭畢敬的道:“顧總。”同時還不忘用疑惑的眼神瞟了蘇音一下。
顧驚洲面無表情,坐進駕駛室發動車子。?
蘇音猶豫了一秒鐘,拉開車門坐在了副駕駛的位子上。
她實在不願跟顧驚洲如此近距離的呆在這樣的密閉空間裏,哪怕他們曾經貼近到親密無間的距離,雖然現在他們已經分手,顧驚洲那冷洌而又霸道的氣息,對她的誘惑力依舊爆表。
可是她又不能坐在後排,充其量她現在的身份,不過就是他的下屬而已。
車子往前開,經過幾個街口,顧驚洲突然冷聲問:“怎麼不問我去哪兒?”
蘇音一怔,抿了抿脣開口,“我只是顧總的下屬,既然顧總會給我加班費,我自然得鞍前馬後的伺候着,我沒有資格問問題。”
顧驚洲蹙眉,蘇音餘光裏瞥見他握着方向盤的手指骨節突起,現出一片青白之色,似是在生氣,心裏竟然涌出股快意的感覺,彷彿是爲自己扳回了一城。
可是看到他削薄的脣角和俊美的側臉,卻又失落和心疼。
車廂裏的氣溫一下子降低了許多,兩個人都不再說話,一直到車子停在一家高級商務餐廳的門前。
蘇音微微皺眉,卻依舊什麼也沒問,徑自開門下車,站在那裏等着顧驚洲下車將車鑰匙交給泊車的服務生。
顧驚洲是這裏的VVIP,大堂經理已經拉開門熱情的迎了上來,“顧總,房間已經幫您預定好了。”
顧驚洲步上臺階的同時,腳步放緩,似乎是在等着蘇音跟上來。
經理弓身將兩人送入電梯,隨着電梯門合上,蘇音依舊一言不發,目光盯着屏上紅色的數字跳動。
卻沒想到顧驚洲先開了口,“今晚要見的,是CG的一位重要客戶……”
蘇音打斷他,“顧總,您爲什麼沒有提前跟我說,我現在一丁點都不瞭解這位客戶的資料,坐下來怎麼跟人家談?”
“你需要了解什麼?你只需要靜靜坐在那兒就好。”
蘇音轉過身,直視着顧驚洲的眼睛,他的眼神裏帶着些戲謔,蘇音甚至看出些嘲諷。
“蘇祕書,你只是我的下屬,我需要你做什麼你就得做什麼,你見過那個老闆做事需要跟下屬解釋的?如果你做得不開心,你大可以回去繼續開你的公司。”
叮——電梯門開了,顧驚洲大步往外走去,完全不理會攥着粉拳的蘇音。
可以現在就轉身離開嗎?也許謝寧會很樂意的贊同她收回公司的決定,可是從此她跟顧驚洲將是陌路,她捨得嗎?
蘇音心如刀絞,看着顧驚洲的背影,她努力將淚水壓下去,最終鬆開拳頭跟了上去。
她也不明白自己,她明明是個有反骨驕傲而又倔強的女子,她有自己的事業,她不缺錢花。
電梯口自有服務生將他們引到預定好的包房,兩人一前一後進入包房,顧驚洲居然好脾氣的幫蘇音拉開椅子讓她落座。
點餐之後,服務生退出包房,房裏的空氣頓時凝結。
蘇音拿出手機划着屏幕,做出一副戒備的姿態,似乎根本就不想搭理顧驚洲。
顧驚洲坐在她的對面,一隻手輕叩着桌面,注視着對面低着頭看似專注的小女人,長髮在腦後挽起,露出潔白纖細的脖頸,那些細碎的髮絲在燈光下鍍上了一層光芒,更顯得她夢幻而又……
外面突然響起敲門聲,蘇音下意識的擡頭,卻不看面前的男人,只是固執的將面孔轉向門口。
寧靜的氣氛被打破,顧驚洲輕蹙眉頭,冷聲道:“誰?”
服務生打開門,“顧總,現在上菜嗎?”
顧驚洲點點頭,揮手示意服務生出去。
蘇音狐疑,“顧總,不等那位重要客戶來了嗎?這樣不大禮貌吧?”
蘇音並沒有察覺到,顧驚洲的眉毛輕揚了一下,而後他擡腕看看手錶,冷聲道:“約好的時間已經過了五分鐘,這種言而無信的客戶,不等也罷!”
不是重要客戶嗎?他之所以跟林氏聯姻,不就是爲了穩固自己在CG的總裁寶座,如果說這客戶真的這麼重要的嗎,他爲什麼連五分鐘都不願意等?
蘇音心裏嘀咕,卻還沒傻到直接問出來,她低下頭繼續劃手機,而顧驚洲便保持着方纔的姿勢,默默看着她,直到門再次被敲響。
當侍者將餐盤放在蘇音面前,她眼睛放光,忍不住欣喜的叫了出來,“煎餃!”
當年離開家之前,蘇音最喜歡喫母親做的煎餃,母親將餃子捏成小小肥白的樣子,再放進煎鍋裏煎至金黃欲滴的顏色。
蘇音總是一口一個,很快將一盤喫得乾乾淨淨。
而母親,那時還將她視如珍寶的母親,總是坐在那兒慈祥的看着她,不無嗔怪的輕拍她的背,“傻丫頭,喫慢點,以後又不是沒得吃了……”
母親的眼淚是蘇音心頭的陰影,直到跟顧驚洲在一起,他的光將她的心房照亮些許,蘇音也曾經跟他講過關於煎餃的故事。
今晚的安排,到底是巧合還是他有意爲之?這是不是說明,他也曾經用心記住過他們之間的那些過去?
蘇音擡起頭,顧驚洲不知何時點起了一根菸,他的面前放着一盤法式牛排,他並沒有想要開動的意思,那表情甚至有些意興闌珊。
“怎麼不喫?不合胃口嗎?”顧驚洲淡淡的。
“顧總,謝謝。”蘇音由衷道,頓了一頓,她到底沒忍住,“你最近抽菸挺多的,少抽些吧,對身體不好。”
顧驚洲將煙按滅在菸灰缸裏,拿起刀叉開始切牛排。
他連看都不看蘇音,“蘇音,你要記住你現在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