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凝樂料到了會是這個結果，也沒有什麼表現，繼續淡淡地問：“那我總有資格知道我爸的事情吧？你還把我要和你離婚的消息告訴了他？”
“你什麼都不幹，好好呆着，醫生讓你做什麼就做什麼，自然什麼事都沒有。”
“祁夜，”宋凝樂哭喪着臉，“我在你這裏，連生死都不能自己決定了嗎？”
祁夜聽不得“死”這個字，他只要一提到這個字就彷彿又回到了那一天，他看着他最心愛的女孩死去的那一天。
“宋凝樂你算什麼東西！我要讓你感受一下，”祁夜從背後捏住宋凝樂的下巴，逼着她仰着和自己對視，“當年她想活着卻因爲你不得不死的感覺。”
街道兩旁的街燈還很亮，宋凝樂看着祁夜暴起的青筋，自覺地閉上了眼不去和他對視。
良久，宋凝樂纔開口：“祁夜，出院吧。我不想在醫院呆着了。”這裏她看過了太多的死亡，每天從自己門前經過的哭聲也不計其數。
她覺得假若最後她真的活下去了，她也是拿別人的命換來的。
祁夜聽到宋凝樂這麼說也沒有再逼她，放開了她的下巴：“今晚就出院。”
祁夜打了個電話很快就辦好了出院手續，當天晚上就回到了祁夜的宅子裏。祁夜從頭到尾都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直到進門之後王嫂和祁夜說閣樓的房間已經佈置好了。
“誰說要住閣樓的？”
“可是……”王嫂有點喫不準祁夜的想法了。
“可是什麼？你覺得我閣樓的環境很好？”
王嫂心裏嘀咕：總算是良心發現了。但做起事來還是很麻利的，她按照祁夜的吩咐很迅速地把東西宋凝樂的東西搬到了主臥。
“以後你就住着吧。”祁夜依舊沒有什麼表情，但是宋凝樂能感覺到祁夜沒有那麼疏離。
宋凝樂還抱着幻想所以多嘴問了一句：“那你睡哪？”
祁夜立即反諷了回去：“怎麼了？蹬鼻子上臉了？這麼想跟我睡？你以爲我會跟你睡嗎？”
宋凝樂就算是心裏已經麻木了再聽到這句話心裏還是抖了一下，憋出了一個勉強地笑：“當然不是。”
祁夜蔑視地看了她一眼，轉身出了房門。深夜的風很涼，宋凝樂獨自躺在牀上蓋好了被子。
雖然她很想再做點什麼，但是身體確實已經不允許了。每天都在大把大把地吞着止疼藥，隨後就是漫長的昏睡。偶爾也能接到來自父親的電話，說的內容不過是讓宋凝樂和祁夜好好相處。
這天晚上宋凝樂照例準備關燈喫止疼藥再睡覺，沒想到祁夜突然走了進來。
“你怎麼回來了？”宋凝樂撐起身子問。
祁夜看見她手上拿着的瓶子走過去拿起來看了一眼，眉頭皺起：“你每天喫多少這個？”
“不用你管。”宋凝樂在祁夜靠近的時候聞到了他身上的女士香水味道和濃烈的酒味。
“我要睡了。”宋凝樂放棄了吃藥的打算，直接躺了下來。
“瑤瑤。”祁夜突然俯下身擁住了宋凝樂，“不要再折磨我了。”說完還在宋凝樂的額上落下了一個輕吻。
宋凝樂此刻感受到了真正的害怕，她想掙脫，但她發現她做不到。她竟然貪戀這樣一個擁抱，甚至對方叫的還不是她的名字。
她原本已經麻木的心突然變得有血有肉了起來，她捂住自己的嘴不敢放肆哭出聲。
祁夜脫了鞋和外套，躺在了她的身邊，就這樣沒再有動靜。宋凝樂卻是清醒了一夜。
第二天天矇矇亮的時候祁夜感覺自己像在抱着一個火團一般，睜眼一看，發現懷裏是宋凝樂，立即有些嫌棄地甩開了她。
即使有這麼大的動作宋凝樂卻一點反應都沒有，反倒是有些紅腫的眼皮下又溢出了兩滴淚。祁夜覺得這一幕有些過分詭異，便出聲叫她：“宋凝樂你別裝了，你又在裝什麼委屈？”
宋凝樂依舊沒有動，甚至連呼吸的頻率都沒有變化。
祁夜忍住心裏異樣的感覺推了推宋凝樂，這才感受到她的體溫高得有些不正常。湊上頭去看發現宋凝樂的嘴脣乾裂，面色潮紅，額上已經泌出了一層薄汗。
他帶着自己都不知道的慌亂去拍宋凝樂的臉，腦海裏莫名想到了楊絮告訴他的“她已經活不長了”。
“宋凝樂，樂樂！”此話一出口祁夜自己都嚇了一跳，印象中他叫宋凝樂從來都是連名帶姓的叫，怎麼會突然這麼叫？
“先生怎麼了這是？”王嫂聽見了動靜連忙衝了進來。
“叫醫生，叫楊絮，快！”
“好。”王嫂頭一次見祁夜慌張成這樣自己一下子也慌了起來，連忙撥電話給楊絮。撥打完電話立即就接了盆水給宋凝樂降溫。
“怎麼好好的突然成這樣了呢？”王嫂邊給宋凝樂擦拭額頭一邊唸叨。
祁夜看見桌上還擺着那個止疼藥的瓶子，就問了句：“王嫂，這個藥她每天都喫嗎？”
“是，太太每天會喫三次，喫完了就睡覺。”
“每天睡三次？”
“是。”王嫂以爲這也是醫生的囑咐，就這麼回答了祁夜。
等楊絮來給宋凝樂打好點滴以後就被祁夜按着頭來到了隔壁房間。
“那個止痛藥是什麼？一天三次？”祁夜怒極反笑，揪住了楊絮的衣領，“我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你要這麼對她？”
“哪個她？”楊絮扶了扶眼鏡冷靜地問。
“瑤瑤，瑤瑤！你就那麼想讓她死？”祁夜說這話的時候渾身顫抖，情緒瀕臨失控。
“祁夜，你每天的藥都有在喫嗎？”
“你管我！”祁夜突然嘶吼了起來，“她不能死，她不能！”說着突然面色又變得痛苦，楊絮見狀知道情況緊急，趁祁夜分神的空當給他戳了一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