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人依舊是一雙笑起來色眯眯的眼睛，只是這一次的眼神里加了很多她無法理解的情緒。
如果不是因爲有因果糾葛，邵有文又怎麼會要對祁夜的公司動手？
顯然，邵有文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他坐直了身子，乾咳一聲，俯身靠近宋凝樂，眼底閃着誘惑的光，故意壓低了嗓音對宋凝樂說：“我只知道你恨祁夜，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我認爲我們可以做朋友，做合作伙伴，一起對祁夜下手。”
對於宋凝樂的“爲什麼”，直接選擇了掠過，顯然是不想回答她。
邵有文越是刻意迴避，宋凝樂的心裏就越是好奇。
到底是怎麼樣的前因，纔會導致了今天的後果。
她微微後撤，拉開了兩個人之間的距離，擡手捋了捋鬢邊的碎髮，擡眸，眼底依舊一片清明：“不得不說，邵先生說的很讓人感興趣，但是人與人之間最重要的就是信任，如果一方隱瞞的話，怎麼讓人心動的合作都是沒有辦法進行下去的。”
言罷，邵有文的神色如同宋凝樂所料想的一般，猛然一變。
對方已經沒有了和她繼續周旋的意思，噌的一下子就站了起來，嘴邊的話轉了一圈還是嚥了下去，甩手離開。
看着邵有文的身影消失在門口處，宋凝樂才鬆了一口氣，本來挺直的後背彎了下去，手心裏一片濡溼，都是剛纔因爲緊張而泌出來的汗漬。
等着緩過神來，宋凝樂纔有心思去回想邵有文剛纔的那些話，雖然他說的內容不對，但是宋凝樂基本上可以確定的是對方的目的就是祁夜，這一次的來勢洶洶，皆是奔着祁夜而去。
宋凝樂不知道邵有文那邊的水有多深，心底更是搖擺不定，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幫助祁夜。
猶豫再三，宋凝樂還是撥通了周霆深的電話。
這種時候，周霆深的存在總是可以給她一點力量，讓她不再猶豫。
周霆深接的很快：“喂？”
聽到周霆深溫潤的聲音，宋凝樂才覺得惶惶欲墜的心臟有了一絲絲的安穩感，手心已經不再那麼濡溼，“今天邵有文來找我了，合作，對祁夜動手。”
“嗯？”周霆深的心臟一頓，其實他更想問一問宋凝樂有沒有答應，但是話到了嘴邊卻變成了：“邵有文爲什麼要對付祁夜？”
宋凝樂搖頭，隨即想起來對方看不見自己的動作，纔開口說：“我不知道，所以你可不可以……”
幫我查一查他們之間有什麼過節。
後面的話宋凝樂沒有說出口。
周霆深卻是明白的，他的眼神微微暗淡，喉結上下動了一下，聲音和往常沒有什麼很大的區別：“好，我會去查的。”
得到對方肯定的答案，宋凝樂的眼底溢出來細碎的笑意。
知道了邵有文爲什麼要對祁夜動手，心裏至少會有點底，宋凝樂才起身回家。
在自己的家門口，卻看見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宋凝樂停下腳步，看着不遠處的男人。
男人穿着經典的一身黑色西裝白襯衫解開了兩顆釦子，沒有系領帶，隨意的靠在賓利的車門上，指間夾着一支沒有點燃的煙，星眸微微的眯起來，看着遠方，不知道在想什麼。
四目相對的一剎那，空氣都有一瞬間的凝固。
宋凝樂的呼吸一滯，藉着低頭的動作別開視線，擡腳走到祁夜面前，仰首看着他：“怎麼了嘛？”
“沒事就不能來看看你了？”祁夜微微俯身，靠近宋凝樂，好聞的古龍香水味撲面而來。
宋凝樂微微斂眉，擡手捂着自己的鼻子，顯然煩極了祁夜突如其來的親近，“好好說話。”
看着她如臨大敵的樣子，祁夜先是一怔，隨即臉上擠出來幾分笑意：“宋凝樂，你幹嘛這樣緊張，你該不會以爲我要對你做什麼吧？”
“不說我就走了。”宋凝樂沒有心思和祁夜在自己家門口這麼耗着，扭頭欲走。
祁夜見宋凝樂這般，連忙伸手拉住宋凝樂，恢復了正形：“我來是想和你說合同的事情的。”
合同？
宋凝樂想起來自己上次改過的合同，以爲祁夜是來興師問罪的，站定，甩開了祁夜的手，仰頭看着他：“你想要說什麼？”
祁夜不知道宋凝樂的情緒是從何而來，他剛纔說合同只是因爲現在兩個人之間的聯繫唯有工作了。
“我就是想說，合同的很多細節還有需要敲定的地方。”
“這些你直接去找下面的人就好了，大總裁你日理萬機，實在沒有必要爲了這個合同親自來找我。”宋凝樂道。
宋凝樂眉眼之間盡是不快。
剛剛邵有文才走，現在另外一個當事人祁夜又來煩她。
本來想要一走了之，但是想到邵有文的那些話，還有當時的眼神，宋凝樂的心裏就覺得一塊地方不舒服。
身側的拳頭握緊又鬆開，宋凝樂最終還是轉頭看向祁夜：“而且，你有那麼多時間的話，倒不如好好的去想一想還有什麼需要完善的，你要管理的是一整個公司，實在不應該這麼大意。”
這話……是在關心他嗎？
祁夜的眼底亮起來一絲光。
他從來沒有想到自己會因爲宋凝樂一個似是若非的話語而心亂興奮。
看着杵在自己面前的祁夜，宋凝樂也沒有心思回家了，不如直接去周霆深那裏看一看調查的結果。
“宋凝樂，你……我……”舌頭在嘴裏好像打結了一樣，說不出來一句正常的話。
這句話的主語，是你比較好還是我比較好？
宋凝樂卻沒有心思聽，因爲她打給周霆深的電話已經接通了。
“你來接我吧，我在我家門口。”宋凝樂道，語氣隨意，態度親暱。
孰近孰遠，高下立見。
即使聽不到對方的聲音，祁夜也知道宋凝樂是打給誰的。
心底剛纔的那一絲雀躍瞬間一掃而光。
陰霾覆蓋了心臟，也爬上了他的臉。
“你要和周霆深出去？”他開口。
“我和誰出去，這好像和你無關吧？”宋凝樂眼尾掃過祁夜的臉龐，全然不在意對方此刻的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