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接觸三教九流，見過的古惑仔沒一萬也有八千，做到警司這個地步，養氣的功夫一流，變臉的功夫更是爐火純青。
所以指望兩個人怒目相對，不可能，完全沒到這個地步。
剛纔在處長房間，不過就是對了一招而已。
萬晞華嘴角帶笑的說：“我不明白，他給了你什麼好處，需要你這麼幫他？”
她現在懷疑周瑜昨晚是不是又跟蹤下去了，已經和遊秉高達成了某種協議。
周瑜奇怪道：“他能給我什麼好處？我的價碼他肯定給不起。”
“那你還管？”
“順便的事罷了。”
“別說的那麼清高，你不就是想搶功勞？”
“madam，我發現你對我有很大的誤解。”
“說說看。”
兩個人閒聊似的走到了電梯口，周瑜伸手摁了下向下按鈕。
“自始至終這件案子都跟我沒關係，營長殺的又不是我兒子，主辦權又在你手上，你又是我上司，我有必要爲了個營長跟你對立麼？我們O記又不缺案子。”
“那你還插手？”
“我這是爲了你。”
“爲我？好笑。”萬晞華扭頭笑了聲，舔了下嘴脣，偏頭道：“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我不需要你爲我好。’”
“我說的爲你，不是爲你好，爲了你兒子，是不是爲你？”
周瑜說完看着她，頓了頓收回目光，依舊看着上升的數字：“邱勵進死了，他是你的兒子，也是我的下屬，我有責任有義務幫他抓捕兇手。”
“我自己會抓。”萬晞華說道。
“你抓到了麼？”
周瑜嗤笑着搖頭：“既然案子在你手上，你當媽的要親自報仇，我是不管...但是你兩年了，連跟毛都沒撈到，你這就讓我很難辦了。
我周瑜手下的高級督察被殺兩年了，兇手還沒抓到，說出去不僅我沒面子，O記的臉面往哪放？你是O記主管，你不覺得丟臉麼？”
“山狗不動，我有什麼辦法！我不是沒做事，我派了秉高進去...”
周瑜的話聽着就讓萬晞華不開心，高聲爭辯了兩句，深出了口氣，擡手道：
“OK，我現在不想和你再說這些，你說你摻和進來是爲了勵進報仇......
但是現在山狗已經死了，勵進的仇也算報了，你爲什麼還要跟蹤我？”
“爲了NB的內鬼啊，我不是說了麼？”周瑜理所當然道。
萬晞華一笑：“哧，內鬼...NB的內鬼跟你有什麼關係，周瑜...你是O記的警司，你不是內部調查科的警司，你不需要也不應該管這個。”
“嚯。”周瑜失笑的感嘆了聲，搖頭。
萬晞華笑眯眯的一挑眉：“沒話說了？啞口無言了？你不是挺能說的麼，你周瑜的審訊能力一流，死的都能被你說成活的，我倒想聽聽，你怎麼解釋你這個跨部門的行爲。”
“想聽啊？”周瑜問道。
“非常想，就怕你說不出來。”
萬晞華微笑：“承認不就行了，不就爲了搶功麼，我能理解。
有秉高這個臥底在，分分鐘可能就抓到了營長一夥人，又是一大批功勞，換了我我也不捨得。”
叮，電梯門開了，不過兩人都沒動，倒是出來的人對着他們一頓sir，madam的喊。
兩人連看都不看。
周瑜看着她的眼睛，一會兒後忍不住笑了聲：“你居然能想到內部調查科，你可真聰明。”
萬晞華微笑一揚頭：“繼續。”
周瑜往右邊的窗邊走去，順路點了根菸，靠着牆抱胸問道：“那好我問你，內部調查科查誰，查你兒子還是查簡國曙？還是查那個躺在醫院被你一槍打爆頭的尚梓？”
萬晞華嚴肅一指：“不是我打的。”
周瑜微笑搖頭，擠兌道：“記性這麼差，你來舉報我之前確實不是，但是我來了之後，可就是了。”
“......”萬晞華想起這事就咬了咬牙，不願再糾纏這事，微怒道：“那你可以讓簡國曙自己查！”
“哧，他會給你查？不是吧，madam，簡國曙什麼人你不清楚？
查來查去不都是他NB自己的問題，查清楚後，他是能升職啊還是能加薪？”
萬晞華一時無言以對，以簡國曙的爲人確實不可能下手。
周瑜彈了彈菸灰：“我不誇張的說，這個內鬼，除了我能幫你查，你找誰都查不出來。”
“過了吧？在這警隊是不是沒你周瑜就不行了？”萬晞華說道。
“這話你別載我頭上，但是你找你那警司手下去試試，看看NB的門，簡國曙會不會讓他進...內鬼都找不出來，還想抓營長...癡心妄想！”
萬晞華又不說話了，沒周瑜的關係在，簡國曙這種晉升關鍵期，你敢派人查臥底，那就是砸他的飯碗。
周瑜還不放過她：“我告訴你，我抓這內鬼都不是爲了幫你。
就像我幫遊秉高一樣，在處長面前隨便說上一句話，唉，就把他的小命保下來了，順便還讓處長教訓了你。
我是爲了幫遊秉高麼？我不是，我只是需要他開口回答幾個問題。
抓這內鬼也一樣，他讓我手下受傷了，我看他不爽，順手就揪出來解氣。
你舉報我，我沒想過報復你，搶你案子，更不會，三瓜兩棗的，我真看不上。
但是有一點，你不能妨礙我做事，你給我設置障礙，我就撞開你，就算你是我上司，也不行。”
周瑜說了這麼多，萬晞華一直在默默聽，表情從沉，到思索，再到現在的微笑。
對於周瑜最後這比較囂張的話一點反應都沒有。
以至於周瑜都覺得這女人是不是有什麼詭異的癖好，越兇越溫柔。
她抿嘴笑道：“處長有一句話說的對。”
“才一句話說的對？”周瑜挑眉。
“周瑜你是我的下屬，我沒必要跟你分那麼開，其實讓你接手確實挺好。”萬晞華眯着眼笑：“現在這個案子歸你了。”
這話有點出人意料，在辦公室裏她還死活不放手，所以周瑜第一反應就是有鬼，想都不想的拒絕：“不要，沒空，我很忙。”
熄滅了菸頭，轉身就往電梯那走。
萬晞華慢悠悠的跟着，笑道：“你不能拒絕，我是你的上級，在O記，誰接什麼案子，我說了算。”
周瑜走到電梯口，回身看着她，“你是準備讓我背鍋呢？還是想讓我自己走？”
幾步路的時間萬晞華的目的，他大概已經猜出來了，萬晞華很可能是玩了一招目標轉移。
剛纔在辦公室裏剛和一哥說了遊秉高不能死，死了就是萬晞華的能力問題。
現在轉手把案子丟給周瑜，，周瑜接了這個案子，遊秉高一旦出事，比如死了，那抗雷的可就是周瑜自己了。
至於後者，萬晞華想讓他調離O記，眼不見爲淨，也不是不可能。
“我只是想讓你破案。”
萬晞華微笑，感慨的伸了下懶腰：“啊，沒了負擔的感覺真好。
我覺得自己以前真的有點蠢，有你這麼一個能幹的手下在，我爲什麼要這麼努力呢？
喝喝茶，看看報紙，打打高爾夫，這不挺好。
而且，你還有一個別人沒有的優點，就算你惹出了麻煩，都不用我來擦屁股，想一想，是真的好，蠢啊。”
萬晞華哈哈大笑，叉着腰笑的越來越開懷，胸脯都跟着抖了起來。
“注意形象啊，madam。”
叮，電梯到了，周瑜走了進去，萬晞華這句‘蠢啊’，多少有點指桑罵槐。
出電梯的軍裝文員恭恭敬敬的側着身走開，他們看見的萬晞華大笑場景和周瑜拉着臉的場景，難得一見。
萬晞華心情大好，笑着走進，拍了拍周瑜的肩膀：“你放手幹，我絕對支持你。”
“我不接啊，你自己弄去。”周瑜面無表情。
“不接是吧？”萬晞華拿出手機，笑道：“那我就打給高sir，說你挑三揀四。”
周瑜霍的一聲，扭頭道：“你是總警司啊，你就這麼喜歡告狀，我一個人就已經兩次了，madam。”
“爲了破案嘛。”萬晞華聳了聳肩，無所謂道：“我相信在這種事情上高sir一定會保持公證。”
真能利用一切資源，不愧是能做到O記總警司的女人，聰明的很啊。
“要我接手可以，指揮權歸我，任何情況下，你不能干涉。”周瑜切換到冷靜臉。
“可以，沒問題，你周瑜的辦事能力，我有什麼好擔心的。”萬晞華輕笑。
“別笑了，有什麼好笑的，想想你的臥底，有什麼辦法幫他渡過去。”
“現在是你的臥底。”
“我懷疑你就是想不出來辦法，纔想甩給我。”
“爲了保住遊秉高的命嘛，你努努力。”
周瑜懶得跟她磨嘴皮子，等出了電梯沉聲道：“第一，馬上發通緝令，直接寫明，臥底叛變。”
萬晞華詫異道：“你不怕遊秉高一見面就被營長殺了？”
“沒區別，只要他接觸，這一步他躲不過。”
“第二步，全城大搜捕，繳獲1000萬毒品，解決他毒品丟失問題。”
“第三步，投靠營長，表現價值，只要他價值夠高，營長就不會殺他。”
“比如呢？”萬晞華問道。
周瑜眼神一閃，緩慢道：“比如，他在O記有內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