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辭天驕鐵慈慕容翊 >第二十一章 海上生明月
    齊慕曉:“……!!!”

    我是誰,我在哪?我這是遇見了什麼了?!

    鐵慈微笑款款將他一拉,她手上何等力氣,頓時齊慕曉一個踉蹌跌了過來。

    鐵慈卻也不想扶他,正想撒手讓他跌個馬趴,忽聽遠處一陣喧囂,火把晃動,蹄聲疾速,似乎有很多人正在接近,隱約還有人喊:“果然到了,大家快點!”

    鐵慈變色,急聲道:“齊慕曉,你出來的時候,有沒有人知道!”

    齊府也在達官貴人云集的太平街一帶,那裏官宅連綿,長檐交接,大學士家的碧桃,總會被左鄰大理寺卿家的丫鬟摘去,大理寺卿家的榆錢兒,最早一批都是被右舍兵部尚書家下鍋。

    齊慕曉如果出來得張揚,那就瞞不住人。

    齊慕曉愕然道:“……這……沒有啊……”

    “你出來時候帶了多少人?”

    “也就七八個小廝,趕車的,伺候的,墊腳的,穿衣的……”

    鐵慈:“嗐!”

    你才該是皇太女!

    幾句話的功夫,人羣已經到了近前,果然鮮衣怒馬,金轡雕鞍,打眼一看,就知道是京城高官家的紈絝們。

    也是這次歷練名單中的倒黴蛋們。

    鐵慈拔腿就走。

    看那羣人衝得太快,她怕驚馬撞着嬌弱的前未婚夫,拖着齊慕曉便奔。

    齊慕曉卻以爲她是真的要抓他去喫苦歷練了,被她拖得跌跌撞撞,驚嚇地道:“殿下!殿下!”

    鐵慈不理,埋頭狂奔。

    她出來得隱祕,沒帶衛士,此刻渡口全是對她心懷惱怒恨被她牽累的貴族子弟,趁這夜裏,無人知曉,假作誤會,逮着她狠揍一頓是十有八九的。到頭來推說不知道,法不責衆,這虧她就只能自己吃了。

    她鐵慈什麼都愛喫,就不愛喫虧。

    她在那邊狂奔,齊慕曉上氣不接下氣,“殿下!放了我!放了我!我不能這樣跟你走!你……你……”

    鐵慈不理。

    那引路的聾啞人沒武功,被丹霜夾了一起奔,丹霜問他船在哪,聾啞人一指。

    鐵慈一看,足足還有一里遠,而身後馬蹄近在咫尺。

    齊慕曉見她不放開,大驚之下猛拽她袖子,哭道:“殿下……殿下……我知道您捨不得我……可是咱們沒緣分……您就……您就放了我吧!”

    鐵慈:“……!!”

    她轉頭,盯着齊慕曉,齊慕曉被她盯着一個瑟縮,捂臉嗚咽道:“殿下……您就別再糾纏我了吧……”

    張開的手指縫間,緩緩流出一道白溝。

    鐵慈:……孃的還擦粉!

    以後再看見雪白的男人,都是擦粉的,統統打死。

    她忽然笑了。

    在齊慕曉耳邊,悄聲道:“齊郎可真是無情哪。”

    齊慕曉一抖,沒敢看她。

    鐵慈又笑:“望你以後,莫要後悔。”

    她伸手,將齊慕曉往後一推。兩大損婢心有靈犀,一起撲向齊慕曉,齊聲嬌喝:“殿下!”

    人羣大叫:“在那!”馬蹄聲狂追而去。

    鐵慈一個轉身,撒開大長腿狂奔。

    卻在即將到那船前之時,看見有人跳下水中,手中寒光一閃,戳破了船身。

    鐵慈:“……”

    她心中警兆一閃。

    紈絝們是一起追來的,追來的方向還在她身後,鑿船的人卻在她前方,很可能不是一批人。

    有人要絆住她。

    那此事就變得分外危險。

    不僅僅是讓紈絝打一頓這麼簡單了,會有別有用心的人渾水摸魚,在人羣中趁機對她下手。

    鐵慈反應極快,一個轉身,噗通一下跳入河中。

    河水裏就無法形成圍毆了不是嗎?

    岸上紈絝們已經發現齊慕曉不是鐵慈,此刻看見鐵慈落水,齊齊發出一陣歡呼。

    咱們把皇太女追得像喪家之犬,還逼跳了水!

    喜大普奔!

    岸上紈絝們喜大普奔,水裏鐵慈卻看見水下寒光連閃,水下果然還有殺手,此刻都游過來包抄。

    鐵慈水性極好,那些人卻像浪裏白條,幾乎一瞬間便逼到了近前。

    鐵慈伸手去拔靴筒裏的匕首。

    卻在此時,身邊忽然多了一物,鐵慈轉頭,看見一根船篙伸在她肩側。

    再一擡頭,就看見斜上方黑黝黝的船底。

    她沒有猶豫,一伸手抓住了船篙,嘩啦一聲借力破水而出,空中連踏兩步,躍上船頭。

    她躍上船頭那一霎,船身一震,軋軋連響,幾支弩箭電射入水,江水一陣翻滾,片刻後顏色變深。

    船頭燈光搖晃,映出一張帶血的蒼白的臉,猛地冒了一冒,片刻後又沉了下去。

    這決然悍厲的殺招,顯然驚着了那些水鬼,水面咕嘟嘟一陣,波紋向遠處擴散。

    而這船也很快地向江心駛去,同時派出了兩艘小船,去接隨後入水的丹霜赤雪。

    鐵慈立在船頭,看見侍女被接上船才放了心,猛地打了一個噴嚏,忽然一件披風蓋上肩頭。

    她一擡手抓住了披風,也抓住了拿着披風的人的手。

    那人手一僵,不動了。

    鐵慈緩緩轉身,便迎上一張如雪如玉的臉。

    穹蒼黝黯,雲天浩蕩,浩蕩長空之下,那張臉便如浮雕,溫潤又璀璨地發光。

    鐵慈鬆開手,一臉坦然的感激:“容卿,多謝相救。”

    這稱呼可稱煞風景榜第一,容溥眼底的光瞬間便散了些許,後退一步,謹容施禮:“殿下。”

    “出了盛都,就免了尊稱吧。”鐵慈一笑,“溼衣不雅,能否借件衣裳?”

    容溥側側身做出請的姿勢,鐵慈頷首。卻不急着下船艙,走上船頭,對着岸那頭,已經發現她上船卻不能及時跟上去,急得跳腳的紈絝羣,雙手擡起,做了個平身的姿勢。

    身後容溥忍不住,噗地一聲。

    皇太女十分促狹,且促狹得坦蕩,着實是個妙人。

    果然這個姿勢做出來,岸上的紈絝們都傻了,熱血過去,想起眼前這位到底是什麼人,想起她素日性子,頓時三分之一捂臉,三分之一後退,三分之一畏畏縮縮想要下跪。

    鐵慈早已哈哈一笑,進了船艙。

    她進了船艙,一直站在一邊的赤雪才走了近來,這婢子一臉燦爛的笑,雙手捧着一個錦盒,道:“容翰林救駕有功,皇太女有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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