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辭天驕鐵慈慕容翊 >第一百八十二章 反目(一更)
    兩人進了院子,停住腳步,商量了幾句,飛羽往前走,鐵慈折回去,越過牆頭。

    正房的燈還亮着,萍蹤沒睡。

    飛羽進門前看看自己,將自己捯飭得更凌亂了些,臉上倒不必加料,方纔池鳳酈逐火而來,他頭髮燎斷了好些,足夠狼狽了。

    然後他便衝了進去。

    兩個伺候的少女攔不住他,他進去便衝向了萍蹤:“姑娘救我!”

    萍蹤正梳洗了準備睡覺,冷不防給他闖了進來,一驚之下便是一喜,一把捂住了胸口。

    飛羽百忙之中已經瞟見,思維卻從那般蜜色肌膚和微微隆起之上飄了開去,發散地想,若是此刻對面是她……

    想了一下日常她扮男人天衣無縫,大抵一馬平川罷。

    他走神歸走神,臺詞一絲不亂,“姑娘,你娘要殺我,快救我!”

    萍蹤便笑了,俯下身端住他下頜,道:“那你呢?你改變主意了嗎?”

    飛羽一反手抓住她手指,道:“總歸是性命更重一些,你又是個美人,出身又好,我有何不願的?只是你娘可惡,非說我沒什麼出身,配不上你,只能私下伺候,見不得人。這不行,夫爲妻綱,我便是死,也不能屈居妻子之下,你若答應了我,我便應了你。”

    萍蹤喜道:“我何曾想過要折辱你?只要你答應了,我自然以夫爲天。”

    飛羽道:“那你娘……”

    “我娘管不了這些事,只要宣姨同意就行。”萍蹤牽起飛羽的手,“來,隨我去見宣姨。你先前出言不遜,和她賠個禮。宣姨最是溫柔良善不過,必定會原諒你。之後我們便可請她爲我們操持婚禮了。”

    她生在海島,公主一般被養大,說什麼都很坦蕩自信。飛羽也便笑了,兩人攜手出門去。

    那邊鐵慈則往宣瓊的住處去,池鳳酈已經給她指了方向。

    三個人住三個院子,彼此都隔着距離,相比之下,宣瓊的院子離歸海生的還近一些。

    宣瓊也卸了釵環,正和身邊的侍女說話,侍女道:“奴婢瞧着夫人走的時候似有不愉,姑娘要去瞧瞧嗎?”

    宣瓊道:“姐姐心緒不好,我更不該去打擾。稍後你去吩咐廚房,讓給姐姐熬清心粥。算着時辰,天亮也該熬好了,我給親自送去。”

    婢女便道:“您此時才睡,天亮便要送粥,這便睡不好了。”

    宣瓊道:“傻孩子,我一兩次睡不好有什麼關係,只要姐姐好便好了。”

    婢女便感動地道:“姑娘真是太心善了。難怪老爺和夫人都喜歡您。”

    鐵慈不敢靠太近,遠遠模糊地聽了幾句,歎爲觀止。

    敢情這位連近身伺候的婢女都要哄着。

    竟私下也沒一句真話。

    只是這樣謹慎,想要套出她的真心話,便有點難了。

    她退回去,對等在外面的池鳳酈道:“夫人,我有幾個問題請教。”

    問了幾句之後,她又道:“還請夫人幫個忙。”

    稍頃,池鳳酈一拍輪椅,身形飛起,沒入黑暗中不見。

    歸海生此刻正在自己臥房的密室內,例行每次回來的數錢運動。

    他生平別無所好,唯愛金銀珠寶。尤其珠寶,華麗而燦爛,看見了便心情好。

    珠寶中又最愛珊瑚,長年蒐集各種巨株珊瑚,熟悉他的人都投其所好,他的寶庫內,大小珊瑚樹十餘株,一開門便寶光流動,耀人眼目。

    今日他照例開了門,進門之前照例閉眼,一半是怕被寶光刺眼,一半是享受。

    然而今日閉上眼,感覺四周黑漆漆一片,他愕然睜開眼,隨即發出一聲大叫。

    那十幾株價值連城的珊瑚樹都不見了,那些寶盆底座之上,都是珊瑚碎片!

    他的珊瑚,都被人敲碎了!

    歸海生狂奔上前,左右看看,不僅珊瑚樹碎了,陣列架上的寶石盆景,玉瓶寶鼎,各式珍奇,也少了許多。

    急急拉開桌子抽屜看,藏在裏面的銀票也少了大半!

    歸海生怒喝一聲,奔出密室門,大喊:“人呢!都給我出來!”

    他身邊有幾個伺候的人,都惶然奔出。卻對他的詢問一問三不知。這些人都是從事灑掃等粗活,平日裏歸海生的內室是不許人進入的。至於護衛之流,整座島都是他的人,他武功絕頂,從來不需要這玩意。

    此刻問了半天,一無所獲,歸海生滿心焦躁,想了想,自己這密室,只有宣瓊最爲熟悉,他的財產都是她一手打理,密室也只對她敞開,當下便一路往宣瓊這裏來。

    轉過一道長廊,快要到宣瓊院子時,有兩個婢女從遊廊那頭走過來,邊走邊說話。

    歸海生遠遠便聽見“宣夫人,錢財”等字眼,下意識停住腳步,掩在花樹後。

    “紅魚,天還沒亮呢,我怎麼看見你匆匆從宣夫人院子那裏出來?”

    “今日廚房輪到我當值你怎麼忘了?我方纔路過宣夫人院子,看見那邊院子裏忙碌,我探頭看了一眼,覺得好像在整理行李,宣夫人的丫頭拎了好幾個包袱出來,我看見包袱露了一角,裏頭的東西鑲滿寶石!”

    “咦,好端端的爲什麼收拾行李?”

    “不知。我聽那丫頭好像在恭喜她主子,說這回事了,以後也不必沒名沒分地跟着那個老頭子,從此正經做個官太太。”

    “這是要嫁人了嗎?但宣夫人和老爺……她不怕老爺以後找她算賬嗎?”

    “宣夫人那張嘴,你又不是不知道,死的都能說成活的,還怕哄不住老爺?再說她要是去做官太太,還怕沒人保護?自己武功又高,咱們老爺能奈她何?”

    “你看見宣夫人帶走多少錢財?她不是一向說她不愛名利不喜金銀,就連屋子都雪洞似的十分樸素嗎?”

    “這世上哪有真正不愛錢的人?不過是裝模作樣罷了,今兒運走的箱子包裹能裝滿一車,要不然我也不能好奇地偷看一眼啊。”

    “那錢不會是老爺給她的吧?”

    “誰知道呢?總之還是宣夫人厲害,陪老爺那麼多年,得他庇佑保護,一起賺錢,臨了找到合適的人,帶着豐厚的嫁妝嫁過去,以後有錢有權,人生美滿啊。”

    “也是,我說宣夫人怎麼肯一直沒名沒分地跟着老爺,原來打的是這樣的主意。”

    兩個婢女身影遠去,歸海生從花樹後走出來。

    他方纔渾身聚集的風一般的狂怒已經散去,眼底卻生出濃厚的陰鷙之氣,雙手有些神經質地一抓一放,抓放之間,四周空氣噼啪作響,花樹的葉子碎碎地飄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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