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辭天驕鐵慈慕容翊 >第二百零七章 瘋批(二更)
    “是否坦誠身份該是他自己選擇的事。我不能越殂代庖。或許他覺得時候未到呢?”容溥微笑道,“不過倒也未必如您猜的那樣。”

    “不是遼東王之子嗎?”

    “他確實是遼東鉅富的後代。”容溥道,“商業豪族,數代經營,家資鉅萬,在大乾都有無數田莊商鋪和別業,遼東王子們被定安王管得很緊,靠月錢過活,都沒他有錢。”

    鐵慈籲一口氣。

    容溥在她面前要形象,不會對她撒謊。

    容溥微笑。

    一個字都沒摻假。

    外孫子那也是後代。

    “只不過家中應該已經有未婚妻。”容溥柔聲道,“這或許就是他沒有及時和你說明身份的緣由。只是這麼久了,婚約未退,我也是詫異的。”

    這句話也沒撒謊。

    和皇太女的婚約是剛退,但是他已經輾轉想辦法讓人在定安王耳中吹風,給慕容家小十八再定一門好親了。

    畢竟定安王自從上次回遼東後,對小十八觀感變佳,幫他退了賜婚之後,很自然地就應該順便再選一門親事。

    雖然還沒聽到消息,但想來也應該差不多了。

    想到那日慕容翊爲了鐵慈解除婚約歡呼得意全場請客的模樣,他微微地笑了。

    幫你再選賢妻一門,必定有權有勢,叫你再難退婚第二次。

    不謝。

    靴子已經烤乾,鐵慈低頭穿上靴子,不叫容溥看見自己的神色。

    雖然她控制情緒一向很好,想必也不會泄露什麼不妥的神情,但她現在就是不想叫他看着自己。

    對容溥的話其實沒有全信,畢竟她知道他的綠茶屬性。

    在愛情的角鬥場上,容溥可不會幫容蔚一分。

    只是他的話多少還是有幾分參考價值的,也和她內心的疑慮做了印證。

    不想說總是有理由的,排除身份限制,剩下的也只有這種原因了。

    或許還有別的,或許容蔚就是這麼個散漫性子,或許容蔚在和她賭氣,看誰先老實開口,但無論如何,她方纔興起的立即去問的衝動,已經默默消弭了。

    丹霜一直在洞口守門並偷聽,此刻霍然站起,氣鼓鼓走一邊去了。

    也就在這時候,飛羽打獵回來了,看見丹霜過來,很有主人派頭地遞給她一隻肥大的野兔,道:“好婢子,去好好收拾了來,我要單獨給你家主子做一道辣炒兔丁!”

    丹霜垂着眼皮,看一眼那兔子,哼着鼻音道:“您不是擅長給人獻殷勤的麼?您自個去啊!”說完一甩手走了。

    她之前對飛羽還算尊重,飛羽從未想過忽然會喫她一個冷屁股,愕然盯着她的背影,喃喃道:“這婢子怎麼了?慕四沒治好她?”

    丹霜聽見,越發怒了,回頭冷聲道:“一丘之貉,當我主僕好騙的!”

    飛羽看見她冷若冰霜又火若辣椒地走了,掂了掂兔子,一轉眼看見人羣裏沒有鐵慈,再一看也沒有容溥,小眼神立即陰沉了下來。

    他不說話冷着臉的樣子很是唬人,唬人到大武又彷彿聽見了殺戮之聲,趕緊靠壁貼着。他目光轉到楊一休時,楊一休立即指了指那個洞。

    飛羽大步走向那洞,沒有立即進去,聽見裏頭容溥絮絮和鐵慈道:“且先躺下睡會兒,我給你守着。這時候晚飯還沒好,正好歇息。我知道你等會又要搶着守夜……”

    飛羽以爲鐵慈會拒絕,脣角噙一抹鄙薄笑意,靜靜在洞口等着。

    裏頭鐵慈卻覺得疲倦,情緒起伏本就累人,昨夜她擔心安全堅持自己守後半夜,此刻聽容溥聲音絮絮,而洞內藥香淡淡,睏意瞬間襲來,想着這時段不算危險,便嗯了一聲道好。

    含困之下人說話會分外柔和黏膩,洞外飛羽只聽見裏頭鐵慈柔聲道好,然後便是身體壓上樹枝的聲音。

    他愕然站在洞外。

    就在他打獵的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

    某人當真膽大包天,趁機撬了牆角?

    這孤男寡女,離開人羣獨處洞中,還就這麼睡了?

    飛羽一轉眼看見那邊丹霜正挑釁地衝他冷笑,扭頭走遠了。

    小火焰頓時唰唰地冒了出來。

    然而他依舊沒有立即進洞。

    他想了想,拿起扇子,彈出扇骨,彎下身,對自己小腿一插。

    頓時血流如注。

    田武戚元思正拿着獵物準備去溪邊剝洗,一眼看見他這操作,驚得猛地站住。

    啪嗒一聲,獵物落地。

    小夥伴們齊齊轉頭看過來,然後齊齊驚呆了。

    這是咋了?

    瘋了?

    戚元思本來一直關注着這邊洞裏的動靜,看見飛羽回來,站在洞前神色變幻,本來還覺得快意,此刻卻如在夢中被驚醒,猛地向後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

    大佬們追女人也是這麼白刀子進紅刀子出嗎?

    他好像玩不起……

    飛羽面不改色將扇骨拔出來,血跡在戚元思胸前衣裳上拭淨。

    戚元思一動不動。

    飛羽手中冰涼的扇骨微微往上移動,抵上了他的喉頭。

    戚元思喉骨微微一動,整個頸項瞬間佈滿了雞皮疙瘩。

    他能感受到扇骨的徹骨瘮人的寒氣直入咽喉。

    更能感受到飛羽深邃幽冷的眼眸毒蛇一般盯住了他的要害。

    他從沒想過,平日裏看起來嬉笑不羈的飛羽,殺氣來了像個瘋批。

    戚元思覺得自己很冤枉。

    容溥撬牆角關他什麼事,怎麼就被飛羽遷怒上了。

    但是他內心知道,這一下威脅也不冤,那些藏在內心深處的隱約的不甘和想望,像爐膛裏的闇火一樣,不被人發現,但一直不曾熄滅,暗暗燃燒。

    他以爲無人發現,但在真正的聰明人面前,眼神的細微變化都是答案。

    飛羽盯着他的眼睛,嘴角一撇,扇骨森冷在他喉結上拍了拍。

    然後鬆手。

    他那點歪心思,以爲他不知道嗎?

    只是一直沒興趣理會這陰沉沉的小鬼罷了。

    不過就在方纔,他忽然悟了。

    不管多麼微小的苗頭,多麼可笑的想望,不該發生的,都應該讓它第一時間湮滅。

    現在出手還來得及。

    他微笑掠了戚元思一眼。

    第一次是警告,第二次,就是殺人了。

    戚元思也看懂了他的意思,並不敢和他目光相接,也不完全是迫於壓力,而是自己內心的想法被人看光,難免生出幾分自慚來。

    他退後,田武還傻愣愣站着,飛羽對他和他身後傻看着自己的衆人,指了指山上,指了指自己小腿,指了指獵物。

    小傻逼們。

    大爺我上山打獵奮不顧身不小心傷了腿,明白了嗎?

    衆人機械點頭。

    明——白——了。

    您老真會玩。

    外頭的動靜驚動了鐵慈,她不顧容溥阻攔,起身探頭,一眼看見飛羽,剛要擺出一臉平靜,忽然就看見他血跡殷然的小腿。

    她一步就跨出了洞,“怎麼了!”

    飛羽斜靠着洞口,看也不看裏面,低咳一聲,道:“沒什麼,被樹枝戳了一下。”他拎拎手中兔子,“想怎麼喫?烤兔肉還是炒兔丁?”

    “以你之能,怎麼會受這樣的傷?”鐵慈揮開兔子,蹲下來查看他的傷,傷口窄而深,看上去真像是粗樹枝戳的。

    “胖虎不小心踏到陷阱,爲了救他被戳的。”飛羽答得理直氣壯。

    胖虎:……有嗎?!

    楊一休拍拍他的肩。心有慼慼。

    看,壞人都是一種調性。

    鐵慈看一眼胖虎,飛羽身子一動,正好擋住了她的視線。

    “兔子怎麼喫?”

    “還喫什麼兔子,進來,我給你包紮一下,傷口深,不好好處理容易感染。”

    飛羽立即把兔子砸給了胖虎,作爲封口費,高高興興跟着鐵慈進了洞。

    這洞本就很小,再進個高大的飛羽,頓時連轉身都困難。飛羽進去,毫不客氣往鋪好的乾草堆上一坐,道:“我是傷員,便不客氣了。”

    容溥似乎並不在意地一笑,對鐵慈道:“等會出來喫飯,讓你嚐嚐我的手藝。”說完便出去了。

    飛羽盯着他的背影,目光陰沉。

    這無孔不入的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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