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辭天驕鐵慈慕容翊 >第二百五十二章 給孤殉葬吧
    倒是赤雪忍不住道:“指揮使,這位副將和人勾結拿陳米換軍糧牟利,您之前怎麼沒有處置他呢?軍糧何等重要啊!”

    “在說這句話之前,我並不知道這件事。”

    “啊?”

    “我詐他的。”狄一葦道,“既然他家那個滿屁股楊梅大瘡的兒子能娶米商家的美人,我就猜測一下其間存在利益勾連。他果然沒否認,而一旦確認了這件事,他的背叛就是必然。”

    赤雪心悅誠服地點頭。

    確實,皮肉生意也好,花柳病也好,都是私德,不足以讓一個老將背叛自己的指揮使,那天這位謝副將的態度她也看在眼裏,不覺得那是僞裝。

    所以謝副將來接的時候,她沒有絲毫懷疑。

    但是現在回頭想想,正因爲謝副將出了頭,所以之後黃明等人爲了穩定,免不了先威逼利誘,一旦發現了他這個要命的把柄,是不可能不拿來用的。

    而以次充好,倒賣軍糧,是殺頭並株連全家的大罪。謝副將也許可以爲了指揮使去死,但他不能不管一家子死活。

    黃明蕭常也是煞費心思了,用謝副將這個明擺着的忠於指揮使派來接指揮使,除了指揮使本人大概沒有人想到他會背叛。

    所以狄一葦始終不聯繫這個近在咫尺的親信,最後卻是劉琛自作聰明惹了事。

    赤雪心中感嘆。

    她覺得狄一葦是除了她家皇太女外最智慧的女人。

    不愧以女子之身混跡軍營一步步走上高位的偌大名聲。

    只是既然謝副將是安排的……

    前方忽然蓬地一聲,亮起巨大的火焰,黑壓壓的人羣呼喊着衝了過來。

    等了半天,人家不進陷阱,陷阱就只好自己跑過來了。

    夏侯淳一把抄起狄一葦就跑,靈活柔軟的胖子邊跑邊問:“去哪!”

    “去主營!”

    夏侯淳險些以爲自己聽錯了。

    他回頭去看狄一葦,那蒼白女子目視前方,伸手把他的腦袋給轉了過去,道:“看什麼呢,駕。”

    夏侯淳氣笑了,身子一歪似乎要把狄一葦抖下來,狄一葦輕得像根草一樣,歪歪斜斜地真的要倒,他又急忙將人兜住,撒開腿跑起來。

    一邊跑一邊道:“現在去主營!你確定你不是氣瘋了要去和黃明同歸於盡?!”

    狄一葦一拍他的狗頭,道:“咄!他配?”

    夏侯淳哈哈一笑,一溜煙越過山林,往主營方向去了。

    疾馳的風聲裏,他聽見狄一葦悵然地道:“等了這許久,你再不來,這大好軍隊,可就不是你的了……”

    ……

    風從山的縫隙裏穿出來,撲面割臉。

    鐵慈注視着面前黑壓壓的人羣。

    那幾乎是一支小型軍隊了,三千人組成陣型,將孚山那條山道堵得死死的。

    騎兵在疾馳,繞着她圍成一個圈。

    有人在那邊喊話,並沒有詢問她的身份,一聲格殺勿論,弓箭兵快步上前。

    鐵慈眉頭一挑。

    想到回來可能會遭受攻擊,但也沒想到竟然這麼明目張膽喪心病狂。

    她有點後悔,帶着戚元思和大武回來。

    戚元思見狀大驚,撥馬上前就要質問,鐵慈一把將他推到身後。一手拎起他,一手拎起大武。

    戚元思下意識掙扎。

    男人怎麼能被女人拎在手中!

    然而下一瞬鐵慈眼光掃過來,他渾身一縮。

    下一瞬間箭如天雨罩下。

    鐵慈帶着兩人一閃,卻沒閃出包圍圈,對方的圈子大,而她帶兩人跑不遠。

    戚元思掙扎:“放開我,我自己能行……”忽然語聲一頓。

    目瞪口呆地看着鐵慈解開了衣釦。

    他匆匆轉臉,耳根爆紅。

    下一瞬一樣東西扔在他頭上,鐵慈的聲音十分清晰,“穿上這個,護着大武,向翰裏罕漠方向逃。找個隱蔽的地方躲起來,等容溥他們照過來再匯合!”

    戚元思下意識抓住那東西,是一件很薄的甲衣,甲衣上還殘留着鐵慈身體的溫度,隱約還有淡淡香氣,當戚元思意識到這件甲衣是從鐵慈身上剛脫下來的時候,他耳根上的爆紅漸漸蔓延到了臉上。

    他抓着甲衣,神情怔怔。

    再轉頭鐵慈身影已經不見。

    而又一波箭雨襲來。

    戚元思不及細想,急忙穿上甲衣,和大武跳上馬,大武在前他在後,背對着箭雨埋頭狂奔。

    不斷有箭矢落在背後,但是隻能帶來輕微的震動,斷箭在他背上跳躍若舞,他甚至能感覺到自己飄在身後的髮絲被背心邊緣割斷,在身周散成了一團黑霧。

    他沒有回頭,埋頭狂奔。

    這一刻心裏明白自己是個拖累,不是逞大男人意氣的時候,不給皇太女拖後腿,是他唯一能爲太女做的事。

    鐵慈躲過一輪箭雨,回首看見戚元思兩人順利跑遠,這才放下心來。

    戚元思和大武武功在她看來只是平平,但絕不能折在這永平軍亂裏,無奈之下只能脫下寶甲,倒不是捨不得寶甲,捨不得的是飛羽的心意。

    也不知道他會不會怪她。

    一邊想着飛羽,她的身形接連幾閃,已經越過飛箭的範圍,衝到了陣前。

    佈陣的將領還沒明白怎麼回事,有人跑了,主要目標不見了,等到人出現,竟然已經近在眼前。

    他慌慌張張地去拔刀,又要發號施令來圍攻,鐵慈已經閃到了他的馬上,勒着他的咽喉,一提繮繩,回頭狂奔。

    身後的陣營忽然看見指揮官的馬回頭闖陣,下意識紛紛讓開,鐵慈硬生生闖出一條路,後頭的人漸漸反應過來,又跟着狂追。

    鐵慈先是把人質頂在自己面前,等到背對衆人後又把人質往身後一放,等於多了一個背後盾牌。

    弓箭手果然不敢再放箭,但是隨即後頭就有人喊:“放箭!放箭!監軍有令,這是遼東奸細!不惜一切代價阻其入關!”

    颼颼箭雨再至,鐵慈挾持的指揮官成了一隻刺蝟,跌落馬下。

    而鐵慈也看到了孚山那條路,依舊有人看守,將裏面那條路堵得嚴嚴實實,看見一騎飛奔而來,矛尖齊齊向前,日光下一片雪林也似。

    目測那塞滿窄窄通道的長隊,足足延伸了好幾裏。

    這種情形是無法瞬移的,因爲不確定落點會不會就在矛尖上。

    那鐵慈就硬闖。

    舉矛相迎的士兵們有些緊張,因爲他們的將領告訴他們,對方是這沙漠中的絕世高手,受西戎王庭供奉,要潛入大乾邊境作亂。一旦把她放進來,則生靈塗炭,百姓遭殃,而且此人奸狡,詭計多端,因此不要信她的話,見着便拼命相攔便是,只要攔下了,便是大乾功臣,自當論功行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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