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辭天驕鐵慈慕容翊 >第三百五十四章 天風有信
    一陣風過,她將對方又拎轉了面對船頭大江,此時正好浪頭高急,當頭打下。

    嘩啦一聲,她和那士兵都頭臉半身皆溼。

    衆人茫然看着她,不知何意。

    這是氣傻了嗎?

    片刻之後,鐵慈拎着人轉身。

    衆人譁然。

    不知何時,她和那士兵兩人衣裳上一片殷紅,望去如血,臉上也有紅色的水滴落下。

    看上去像是忽然中刀一樣,然而卻沒有傷痕。

    大部分人還懵着,有人卻已經悟了,在人羣中悄悄對視一眼。

    鐵慈道:“兇手已經找到了。”

    衆人驚動,紛紛道:“在哪裏?”

    鐵慈對虛空指了指。

    衆人愕然,片刻有人怒道:“皇太女!你便是身份尊貴,也休想胡言亂語欺辱我等!”

    鐵慈面色不變,抖抖衣裳上的紅色水珠,點點腳下。

    她腳下,就是先前酒菜擱置的地方。

    現在那裏又溼了,隱約一片紅影。

    是被方纔的浪頭打過的地方。

    “看見沒,毒就下在浪裏,兇手就是這浪,這風。”

    衆人震驚地看着她,有人嗤笑,有人色變,有人霍然而起。

    “今日浪高,有的能越過船頭,趁大浪打來時,有人攀在船身上,趁機用噴筒將毒順浪噴出來,那一片浪頭就成了毒水,再落在放在船頭的酒菜上。所以酒菜端出來的時候沒有毒,等到被人喝的時候,它有了毒。”鐵慈指指自己衣裳,“所以我方纔邀請這位兄弟一起做了個實驗,這一片紅,便是用噴筒噴出來的紅色顏料水,順着浪頭衝上船頭。顏料水可以,毒水當然也可以。”

    衆人瞪大眼睛,似乎無法想象還有這樣匪夷所思的下毒方法。

    “如果不相信,還可以具體操作一下,看看這樣會不會中毒。”鐵慈將那士兵推下去,伸手召喚人羣中一個將領。

    那人驀然被指住,一臉僵硬。

    說不信,怕就被拎上船頭噴毒水,毒死了怎麼辦?

    說信……這事就這麼認了?回頭他不是被同袍們罵死?

    左右爲難,他乾脆頭一低,當沒看見。

    鐵慈又指一人,那人轉開臉。

    鐵慈的手指緩緩從人羣中指過,無人敢應。

    太女護衛們哧哧笑了起來。

    “我不信!”卻有一人推開人羣擠了過來,“哪有這樣下毒的!你這樣說,又沒有什麼證明,反正你可以說找不到兇手,兇手現在也不可能還在船邊,真是荒唐,找不到兇手就把兇手推給浪頭……”

    話音未落,半空忽然飛起一個人影。

    截斷了他的質問。

    那人越過船頭,啪地落在甲板上,衆人紛紛散開,看見是個穿着一身黑色水靠的人。

    “讓開!”

    衆人擡頭,就看見黑色人影接二連三穿浪而來,宛如一條條死魚般砸落再甲板上。

    正落在水軍和太女護衛中間,兩邊人自然分開。

    最後上來的是慕容翊,他還沒上來,就對鐵慈指指點點地道:“讓開些,讓開些,不要擋我的路。”

    鐵慈也便笑着讓開了。

    衆人看看他又看看鐵慈,先前鐵慈關在門內不出來,衆人難免有些不好的猜測,此刻瞧着兩人神情坦然,言談親密卻又毫無顧忌,委實不像是需要青天白日躲在屋子裏淫樂的模樣,一時有些本想拿這個做文章的人,忽然也覺得開不了口了。

    慕容翊繞着鐵慈遠遠走過來,指着那堆死魚一樣的黑衣人道:“就是這羣人,藏在咱們船附近,一直跟着咱們船,方纔那羣衙內想趁亂逃走,這些人打算擄人,被我給攔了下來。”說着踢踢其中一人的腰,那人腰內滾出一個小型噴筒,慕容翊打開那噴筒,喚了那隨軍大夫來,“你瞧瞧,可是和他們中的一樣的毒?”

    那大夫倒出毒液,片刻後點點頭。

    人羣中一陣沉默,有人嘀咕:“焉知不是你們的人,眼看情勢不好就拋出來頂罪了……”

    鐵慈蹲下身,撕開其中一人的面罩,道:“我們的人?”

    面罩下是一張陌生的臉,但是皮膚黧黑,顴骨高聳,五官扁平柔和,一看就是黔州燕南一地人種面相。還得是久經暴曬的漁民纔能有這種皮膚。

    皇太女來自京城,第一次到燕南,身邊護衛都是京中子弟選拔,不會有本地土著。

    有人上前看了,道莫非是水盜餘孽,前來報復?有人則懷疑是齊靈源所轄的受牽連的府兵報復,因爲這些人雖然沒有帶制式武器,有的人手掌卻有長期練刀和弓的痕跡,這都是管制武器,擁有這樣武器的隊伍,只能是軍方。

    慕容翊笑道:“還有一個證明。”

    他扒開其中一人的衣裳,那人的水靠和頭髮都油膩膩的,日光下泛着青藍色的光,“先前蕭雪崖在船頭喝酒時,不愛喫菜,將菜盤掀下了船頭,那些菜正好落在這傢伙的身上,菜被水洗沒了,油卻是洗不掉的。”他嗅了嗅那頭髮,展顏笑道,“麻辣雞絲味道。”

    人羣頓時一靜。

    這真是無可辯駁的鐵證。

    先前端過來的酒菜是哪些,也有人看見,確實有麻辣雞絲。菜盤子掀翻這事大家也是看見的。那時候呆在船下被菜澆了一頭的,除了下毒的人沒有別人。

    先前的義憤填膺和理直氣壯都沒了,人們面面相覷,不知該怎麼辦纔好。

    只有一直蹲在蕭雪崖身邊的他的副將,此刻才擡頭道:“殿下說不是,如今看來也是證據確鑿,我們願意信您。那請殿下無論如何也要救下我們大帥,大帥醒了,殿下的冤屈才會徹底洗刷,南粵水軍才能心悅誠服,從此對殿下再無二心!”

    他是蕭雪崖最親信的將領,在南粵水軍中頗有威信,他這話一出,等於承認了鐵慈的解釋推斷,衆人神情漸漸也緩和下來,紛紛附和,還有將領從人羣中急切地擠出來,伸手去拉鐵慈的衣袖,急聲道:“殿下,殿下,先前是我們莽撞誤會了您,您大人大量不要和我們這些粗人計較,當務之急還是趕緊給我們大帥解毒吧……”說着拉着鐵慈衣袖就要跪下。

    鐵慈便伸出手去攙扶他。

    卻在此時寒光一閃,從那將領袖底飛出,直襲鐵慈心口。

    四周人多,亂哄哄的各有動作言語,只有離得最近的幾個人看見,下意識瞪大眼睛,甚至忘記了呼吸和驚叫。

    鐵慈扶住對方的手忽然往前一拽。

    硬生生將他偌大的身軀拽得向前飛撞,再重重往下一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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