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馨也從李子安的肩頭上滑到他的背上,然後從他的背上滑到了沙地上。
那火光是從來時的方向,隔着也不遠,目測也就幾百米的距離。
這時的沙塵也沉降了下去,那團火光顯得特別醒目。
康馨緊張地道:“大叔,會不會是我們的車子?”
“不可能,我們走了差不多一個小時,少說也走了六七公里了,隔着那麼遠的距離,還有那麼多的沙丘,可那火光看上去距離我們也就幾百米,怎麼可能是我們的車子?”李子安說,他又移目看了一眼剛纔那座垮塌了一部分的沙丘。
那沙丘真是垮塌了三分之一,目測的方量也起碼是兩三百方,可奇怪的是地上卻沒有堆積多少沙子。
還有,剛纔挖的坑就只是一個兩米多長的坑,深也就一米來深,怎麼可能造成這麼大的塌方?
李子安跟着又將視線移到了康海川的方向。
康海川站在那裏,背對着他和康馨,一動不動。
突然間,李子安覺得剛剛所發生的一切都不正常,處處都透露着詭異的氣息。
“康教授?”李子安叫了一聲。
康海川延遲了兩秒鐘才應了一聲:“哎!”
他還是背對着這邊。
李子安說道:“你沒事吧?”
康海川這才轉身過來:“我沒事,發生了什麼?”
他把眼鏡摘了下來,放在胸膛上輕輕磨蹭,擦拭眼鏡上的灰塵。
“我也不知道,你和康馨待在這裏,我爬上去看看。”李子安往旁邊的一座沙丘跑去,跑了兩步又停下了腳步,回頭看了一眼地上的骸骨。
那骸骨好好的,沒掉一塊骨頭,躺得四平八穩,額頭上的銅鏽色符號也好好的,沒掉一點顏色。
剛纔那活動筋骨般的“咔咔”聲究竟是什麼東西發出的聲音?
站在骸骨旁邊的康馨忽然舉起了雙手,握小拳拳,一雙小臂貼在了秀美的臉蛋兩側,衝李子安扮了一個小可愛。
她真的很可愛,童顏、有知識、有胸懷,合在一起就是童顏大儒。
李子安卻被她這個扮相辣了眼睛,轉身就往近處的沙丘跑去。
就剛纔的所見所感來看,康馨和康海川還有那具骸骨都很正常。剛纔那奇怪的聲音,沙塵中看見的綠光,這些奇怪的事情肯定與康老頭和他的閨女無關,不過現在最要緊的是查看一下那邊的火光究竟是怎麼回事。
沙丘很陡,有好幾十米高,李子安將真氣灌入雙腿之中,硬是跑出了上樓梯的感覺,蹬蹬蹬就上去了。
爬上沙丘頂部,舉目一眺,李子安頓時驚愣當場。
正在燃燒的,還真是劉軍的那輛豐田皮卡車。
剛纔康馨說會不會是那輛皮卡車的時候,他一口就否定了,理由是走了一個多小時的路,怎麼也得六七公里。可此刻它就在幾百米開外的地方燃燒着,熊熊的火光映紅了天幕,就連那一排胡楊樹也清晰可見。
火光裏還有四輛越野車。
即便是隔着幾百米的距離,卻也能依稀看見幾個人站在車頂上,興奮的吼叫着。
李子安看不見那些人的臉,可是不用去猜也能知道是那一夥被他趕跑了的富家子。
那輛豐田皮卡車沒人看守,那幾個青年開車到這裏,一眼認出來,還不把白天受的氣發泄到車上?
“大叔,什麼情況?”康馨的聲音傳來。
李子安回頭看了一眼,苦笑了一下:“你猜對了,還真是我們的車。”
“啊?”康馨一臉懵逼的反應,“你剛纔不是說不可能嗎,我們走了一個多小時,難道我們就走這麼點距離?”
李子安也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小李,我們的車怎麼燒起來了?”康海川的反應慢了半拍,也很驚訝。
“是白天那幾個青年,不知道怎麼回事開車到這裏來了,點燃了我們的車,這會兒還在慶祝。”李子安又眺望了一眼燃燒的皮卡車,剛纔他的心裏還很氣憤,有衝過去打人的衝動,可是這會兒他已經冷靜了。
幾百米的距離只是直線距離,如果要跑過去的話,肯定沒法從一座座沙丘上蹦跳過去,得從沙丘之間的壕溝跑,那這距離就會增加兩三倍,還得是在能找到正確的路的情況下。而就算他能找到正確的路線跑過去,那些青年也可能開車走了。
燒了就燒了吧,組織會找那幾個傢伙秋後算賬的。
李子安的視線離開了那輛燃燒的皮卡車,又四下張望了一下。
四周全是一座座沙丘,清冷的月光下,就像是一片靜止的海。
他根本就看不出他和康海川還有康馨是怎麼走到這裏來的,這裏的沙丘構成了一個迷宮一般的存在。
看過之後,李子安從沙丘上走了下去。
“大叔,車子沒了,我們怎麼回去?”康馨一臉愁容。
“別擔心,會有人來找我們的。”李子安並不擔心這個,沒準這個時候董曦正趴在某座沙丘上,拿着可以夜視的望遠鏡看着這邊。
“不會讓我們賠車吧?我估計那輛車得好幾十萬吶。”康馨還是一臉愁容。
李子安想拍一下她的肩膀,安慰她一句,可看到康海川就站在旁邊,他又把手放了回去,安慰的話也沒說出來。
康海川的神色凝重:“我們走了一個多小時,怎麼才走了幾百米,這不正常啊,上次我和黃波躲避沙塵暴,也沒見這麼多沙丘啊。這才十多年,也不可能堆出這麼多沙丘來,難道我帶錯路了?”
李子安:“……”
或許,這就是真相。
一個高度近視的老教授,拿着一個幾塊錢的指南針,憑藉着十幾年前的模糊記憶來帶路,這事怎麼看都不靠譜。當時,他也是被康老頭那職業摸金校尉般的強大氣場和迷之自信矇蔽了雙眼。
“那怎麼辦啊?”康馨愁容依舊。
康海川卻閉上了嘴巴,皺着眉頭,不知道在琢磨什麼。
李子安移目看着躺在沙地上的骸骨,心中倒不覺得有什麼,就算康海川帶錯了路也沒什麼,這骸骨就是最大的收穫。
“大叔,你倒是說話呀,會不會讓我們賠車?”康馨眼巴巴的看着李子安。
李子安笑了笑:“你放心吧,就算真要我們賠車,那也算我的,我來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