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這種狀態的深入,他失去了感覺,整個意識都彷彿進入了永恆的黑暗之中,回到了每一個生命都會去的終點。
這是真實的死亡狀態,沒有呼吸,沒有思想,沒有感覺。
生死如豆土中生。
這就是這句卦辭所隱藏的祕密。
土坑外,孫麗又坐不住了,她控制不住自己陷入焦灼的狀態。
這都五十分鐘過去了,土坑裏就連一點動靜都沒有,她是真的擔心李子安出了意外,然後死在土坑裏。
“不管了,我要把你挖出來。”孫麗站了起來,撿起了那隻工兵鏟。
可是,正要揮剷剷土的時候,她又想起了李子安的交代,一個小時。
五十分鐘都過去了,很快就到一個小時了,五十分鐘都等了着急這十分鐘有什麼意義?
再說了,要死也早死了。
腳步聲傳來。
孫麗循聲看去,山坳裏光線昏暗,她看不清楚來人的面孔,但憑藉來人的體型和走路的特徵,她很快就判斷了出來,那是關勇。
“別過來!”孫麗蹲在了地上,也放下了工兵鏟。
關勇停下了腳步,隔着老遠問了一句:“你在幹什麼?”
“我……我……”孫麗擔心關勇過來發現她把李子安給埋了,心裏着急又害怕,卻又有點急智,跟着回了一句,“我在解手!”
關勇本來想過去看看的,一聽孫麗在解手,他就不好過去了。
人家一個女同志解手,他一個男同志過去幹什麼?
除非有什麼犯罪的想法。
“你、你別過來啊!”孫麗生怕關勇過來,又叮囑了一句。
“我不過來,大師呢?”關勇問了一句。
孫麗說道:“大師上山了,你快回去吧,我自己會回來。”
“好吧,你小心點,我回去睡覺了。”關勇走了。
孫麗長長地鬆了一口氣,她從地上站了起來,看了一眼戰術腕錶,還差三分鐘時間。
剛纔不說解手,她還不覺得,這會兒突然發現自己其實已經憋了很久了,只是太焦心土坑裏的李子安而忽略了。
她擔心走太遠會耽誤大師“出土”的時間,就在土坑尾部的空地上蹲了下去。
噓噓,噓噓……
靜謐的山坳裏響起了清脆的聲音。
孫麗解決問題的時候也不忘留意時間,時不時看一眼被她填滿的土坑。
她的心裏忍不住去想一個問題。
如果大師真的死了,她該怎麼辦?
“我真是鬼迷心竅了啊,我怎麼會答應他,將他活埋?”她越想越害怕,越想越着急,“你個狗大師,你把我害慘了,這次你是真的把我害死了。”
三分鐘的時間轉眼過去了。
孫麗的問題還有一點點才能解決掉。
就在這個時候,土坑裏面的泥土突然爆起一團,一顆腦袋從土壤之中冒了出來,然後是他的上半身。
孫麗瞬間石化,兩隻眼睛直盯盯地瞪着土坑裏面的人,腦子裏一片空,似乎還有點嗡嗡的響聲。
土坑裏面的人也直盯盯地地看着她。
大師出土即石化。
四目相對。
其實,好像,也許……
不只是一隻眼睛。
還有一隻大筒木桃式的輪迴寫輪眼。
兩人之間的空氣毫無徵兆地凝固了。
大師的心裏也鬱悶得很。
他這樣的品德高尚,純潔正直之人,怎麼會看見這個,天理何在?
三秒鐘之後。
“啊——”孫麗尖叫的一聲。
“你別叫,是我。”
這聲音熟悉,那是大師的聲音。
死人是不會說話的,那麼就不是詐屍。
孫麗鬆了一口氣。
一股涼風吹過。
女諸葛忽然意識到了什麼,一股強烈的羞恥和喫虧感潮水一般涌上心頭,她又尖叫了一聲:“啊!”
虧大了啊!
啊啊啊!
“你怎麼了,我看不見你。”李子安的聲音,“我的眼睛還沒有適應過來,哎喲,還進了沙子,我好倒黴。”
“嗯?”孫麗微微愣了一下。
他看不見?
李子安又說了一句:“你在哪?我能聽見你的聲音,我看不見,你等一下,我把眼睛上的土拍掉。”
孫麗這纔回過神來,她慌忙站起來,把紡織物往上拉。
李子安伸手拍了拍額頭。
可惜,他的額頭上一點灰塵都沒有。
別說是有星光的夜晚,就是在完全沒有光線的墳墓裏,他也能看清楚東西。
剛纔,他看得清清楚楚,可是不能說啊。
不能讓孫同志尷尬,人家畢竟是女同志,臉皮薄,容易害羞。
孫麗很快就搞定了,她走了過來,看着坐在坑裏的李子安:“你……你不是說讓我把你挖出來嗎?”
李子安雙手撐着坑沿,直接從坑裏撐了起來:“土埋得少,我睡醒了,估摸着直接能爬起來,所以就爬起來了。”
“你嚇死我了,我還以爲……”孫麗沒有說出來,不過想想剛纔的情況,她的一顆心還撲通撲通地跳。
李子安笑着說道:“你以爲我詐屍了是嗎?”
“難道不是嗎?”
李子安從坑裏爬了起來,抖了抖身上的泥土灰塵。
他的身上其實很乾淨,這都是天紗的原因,可是那也要抖幾下,不然就會被孫同志懷疑他剛纔能看見東西。
孫麗嫌棄地退了兩步。
女同志都愛乾淨,生怕大師身上的灰塵撲到自己的身上。
還好,山坳裏光線微弱,孫麗看不清楚李子安的臉龐上的皮膚有多幹淨,也看不見他身上也很乾淨,另外她的心思也不在這個上面。
“你是怎麼做到的?”這個問題一直憋在孫麗的心裏。
李子安說道:“元氣,我運行元氣就能解決呼吸的問題,我在這坑裏就等於是蓋了一牀比較厚的被子而已。”
孫麗咀嚼着李子安的話,她忽然發現了一個問題。
那就是這狗大師什麼都扯到元氣上,他已經用元氣回答了好幾個她非常關切的問題了,不知道爲什麼,她雖然找不出什麼證據,可她卻還是感覺這個狗大師在忽悠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