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雖然算不上鑄劍城最有權勢的家族,但也覺得是排名前十的“豪門”。家主張長坤長袖善舞,在生意場上風生水起,東北日變天境內所有的城市都有張家的產業。張家的生意甚至做到了東方日蒼天境,也就是歸元宗的底盤,不可謂不風光。因爲每年爲劍宗創造的利潤巨大,所以劍宗對張家也是格外照顧,張長坤的三子張一劍便被破例收爲外門弟子,並有希望成爲劍宗的開門人。

    像劍宗這種小門派其實也有自知之明,他們的實力根本就沒法跟大宗派相比,所以他們的開門人是沒有希望開天門的,所以這種小宗派的開門人更像是一個身份了的象徵,那就是最尊貴的天奴。對於天奴來說,開門人的身份便是人生的巔峯,對於絕大多數天奴來說,那是可望而不可及的。

    所以,張家在劍靈山上固然是跪着走,因爲那山上住的都是始族,是凡人眼中的仙人。可在這鑄劍城裏,張家的人那是絕對有實力橫着走的。哪怕是一個爲張家趕馬車的車伕,那也絕對是街霸,只有他打人,還從來沒有人敢打他。

    可是今天,他被打掉了十幾顆牙齒,而且打他的人誰都不認識。

    這其實還是李子安手下留情了,他要是在使一點力,張家車伕的腦袋都會被他打爆。

    李子安向張家車伕走去,一邊說道:“你撞了我,還辱罵我,不給錢是不行的。你這馬車裏坐的是什麼人,就不出來爲你說句話嗎?”

    一個車伕而已,根本就不是他的目標。

    他是故意打狗給主人看的。

    車廂裏的人終於開口了:“閣下是誰?”

    李子安在車廂前停下了腳步,淡淡地道:“我叫李子安,我是一個來自北方的遊俠。”

    所謂遊俠,那是天奴之中一些懷揣不切實際的夢想,沒有固定工作,滿世界流浪的天奴。這樣的天奴通常都會點武功,有點戰鬥力,可死得也比較早。所有的遊俠還有一個共同的特徵,那就是窮。所以,當一個天奴被人稱作是遊俠的時候,同時也被貼上了不務正業和窮鬼的標籤。

    車廂裏的人冷哼了一聲:“原來是一個遊俠,你的確有點本事,可你知道這樣做的後果嗎?”

    李子安笑了一下:“我做事,從來不計較後果,就眼前這事,我直白跟你說吧,你們得陪我一萬八千劍幣,我拿了錢,我們自然沒事。”

    車廂的精雕木門打開了,裏面還有一道金色的簾子。隨後那簾子也被撩開了,一箇中年男子從車廂裏貓腰走了出來。

    這人皮膚白淨,五官端正,穿一襲白色袍子,肩膀上還披着一件黑色的斗篷,頗有點翩翩佳公子的味道。

    “這不是張家的賬房先生嗎?”

    “也是張夫人的弟弟,張長坤的舅子玉郎,跟劍宗的少宗主關係很好。”

    “這個玉郎很厲害啊,我聽說他看上了一個小夥,想娶那個小夥,結果那個傢伙有了戀人,抵死不從,結果沒過幾天,那小夥一家人都消失了,據說是被……咔嚓了。”

    喫瓜羣衆永遠是消息的源泉。

    都不用李子安開口問一下,街上的喫瓜羣衆就已經爲他提供了一手的人物信息。

    玉郎左右看了一眼,眼神陰冷。

    剛剛還在嘀嘀咕咕議論的畫面,當場就安靜了。有的喫瓜羣衆還避開了玉郎的視線,一副我什麼都沒說的姿態。

    禍從口出,這是個道理,可是千百年來,不管是地球人類文明,還是天界九重天境,真正能做謹言慎行的又有幾人?遇上這種足以引爆鑄劍城的頭條事件,你讓人捂着嘴巴不說話,他難受啊。

    李子安笑着說道:“看來你在張家也算是一個人物,事情也很簡單,你也清楚怎麼擺平這件事,我們就不說廢話了,什麼時候給錢?”

    玉郎從車廂踏板上跳了下來,呵呵一笑:“你知道我是誰嗎?”

    李子安淡淡地道:“你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錢,我的眼裏只有錢。”

    玉郎:“……”

    通常這種情況,他只要一報身份,對方就會慫得一逼,事情也會向他想要的方向發展,可是眼前這個自稱是遊俠的傢伙居然說他不重要!

    “看來你是想錢想瘋了,也罷,我現在就召人送錢過來,一萬八千劍幣很重,我就不知道你能不能拿得動了。”玉郎探手入懷,掏出了一隻做工精緻的圓筒,抓住尾部的一條線,輕輕一拉。

    砰!

    一聲炸響,一朵煙花躥上天空。

    “哎呀!那是張家的穿雲箭!”

    “一支穿雲箭,千軍萬馬來相見!”

    “那個遊俠還傻兮兮的站在這裏,人家不是要給他送錢,是召人來給他送終啊!”

    “快退快退,張家的人過來會很危險的,要是被誤傷了,連個說禮的地方都沒有。”

    說是快退,卻沒人退。

    這枯燥的人生好不容易遇上這麼刺激熱鬧的事,要是錯過了豈不可惜?

    這些話落在阿刁的耳朵裏,她的心裏很着急,也爲教練大人感到擔心,可是她始終記得教練大人的叮囑,不管發生什麼,她都只需要看着,不能參與。所以,跟周圍看熱鬧的人不同,她不是嫌事情鬧得不夠大,死人不多的大多數,而是乾着急的那一個。

    絢麗的煙花已經消失了,半空中卻還殘留着一團青煙。

    李子安看着那團青煙,笑着說道:“你這玩意還不錯,好使嗎?”

    玉郎的嘴角浮出了一絲冷笑:“好使。”

    那個昏死的車伕這時醒轉了過來,看見玉郎跟李子安對面而戰,面帶微笑,相談甚歡的樣子,一股熱血頓時衝向腦門:“玉先生,你可要爲小的做主啊!”

    玉郎看了他一眼,突然一甩手,衣袖之中飛出了一線亮光,一閃而逝,停頓下來的時候已然在車伕的腦門上了。

    那是一把白色的袖箭,通體潔白如玉,劍身上又帶了點血色花紋,一看就不是凡品,是高檔貨。

    車伕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主子竟然這樣對他,可是他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玉郎探手一招,那把袖劍又飛回到了他的手中。

    車伕徹底躺平在了地上,雙目怒睜,死不瞑目。

    玉郎語氣輕柔:“沒用的東西,還敢要我做主。”

    不知道爲什麼,李子安想起了一個銀屏上的經典人物,雨化田。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