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小島上。

    李子安看着東邊天空上的一輪旭日,心中感慨萬千。

    他又想起了煉奴,那個爲筆生爲筆死的男人。

    一千年前,也是這一天,煉奴登上天山,開天門,得天道,成爲聖人,然後被他心愛的女人毒殺,落了個悽慘的下場。

    爲筆生爲筆死爲筆辛苦一輩子,喫筆虧上筆當,最後死在筆身上。

    這就是煉奴同志一生的真實寫照。

    一千年後的今天,又將有一個天奴奮勇搏殺,在天山上闖出一條血路,登天山,開天門,得天道成爲新聖,然後……不出意外的話,歸天也會享受煉奴一樣的待遇,成爲下一個傻筆。

    梁飛兒從沙灘上爬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沙粒,來到了李子安的身後,從後摟住了他的腰。

    昨天晚上她的收穫頗豐,打狗棒法又精進了不少。也正是因爲太過勤奮,所以有點疲勞,這會兒才醒來。

    “飛兒,喫點東西我們就上路。”李子安的聲音很溫柔。

    梁飛兒嗯了一聲,但並沒有鬆開抱着李子安的腰的雙手:“此刻天山應該已經降臨了,如果你在那裏,女帝和那歸天一定會嚇尿。”

    她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面,臉上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李子安轉身過來,勾起了她的精緻小巧的下巴,笑着說道:“其實是你想看天山降臨,天奴爭聖吧?”

    梁飛兒說道:“天山降臨,這可是千年纔會出現的盛事,也是天界一大奇觀,我當然想看,可惜我們在這裏,趕不回去了。我想,此刻天下城一定羣英薈萃,熱鬧非凡。”

    李子安的嘴角浮出了一絲苦笑:“也一定很血腥。”

    他的腦海之中浮現出了前世的記憶,金色的天山上刀光劍影,遍地是殘肢斷骸,人頭滾動,血流成河……

    梁飛兒察覺到了大聖哥哥的情緒變化,她自有化解的妙招,她的雙腳一踮,輕靈的跳到了李子安的腰上,然後給他上了一把鎖。

    李子安腦子裏的那些血腥的記憶當場就消失了,他說道:“別鬧,我們喫點東西就該動身了。”

    梁飛兒說道:“反正你已經趕不上阻止歸天成聖,自然也趕不上女帝陷害歸天,從歸天的身上竊取天道了,所以不如放鬆一下,一路遊山玩水回去。”

    她這麼說也有道理,可是李子安還是想盡快趕回去。家裏的女人如果沒有看見他,心裏肯定會很擔心,如果她們誤判他會去天下城殺女帝,趕去助拳,那就糟糕了。再就是,他想盡快兌現他對水輕柔的承諾,腳踏七色彩雲娶她爲妻。

    可是這些話也不好跟梁飛兒說,因爲他也知道她想跟他單獨相處,一路遊山玩水回去。她要是去了金烏宮,她跟他在一起單獨相處的機會就少了。

    “我說的不對嗎?”

    李子安笑了笑:“對,但是……”

    梁飛兒打斷了他的話:“哥哥,你一定是忘記了,你越早殺了女帝,那蒼狗就越早來接你。”

    李子安頓時愣住了。

    他還真是把這事給忘了。

    不過這事可不是他能躲就能躲掉的,一旦女帝得逞,從歸天的身上竊取天道,實力大增之後恐怕就是她大開殺戒攻城略地的時候。他要是因爲不想離開天界躲着女帝的話,不知道會有多少人因爲他的躲避而死。而就算他躲着女帝,女帝恐怕也會上門來找他。

    他和女帝終究要有一戰。

    所以這事始終是越早越好,拖得越久對他和金烏盟就越不利。

    這麼看來,又應了那一句話,那就是冥冥之中只有天意。人生的軌跡一旦運行起來,就會有一種神祕的“慣性”,想停下了也不行。於是乎,這世間就有了“天註定”這個說法。

    “所以,還不如放鬆放鬆,開開心心的回去。”梁飛兒笑得很甜,然後她又補了一句,“哥哥,剛纔我悟到一招打狗棒法,你把打狗棒拿出來,我展示給你看。”

    李子安:“……”

    卻不等他說句話,倒鬥仙子又調皮搗蛋的來找打狗棒了。

    同一時間。

    天下城。

    金色的天山懸浮在了千米高空之上,巨大的陰影籠罩着整座城市。數以千計的天奴修仙者已經在山腳下展開了廝殺,遍地是殘肢斷骸,血水就像是瀑布一般從山腳下衝流下來,整座天下城都籠罩在一片血霧之中。

    可是,地面上還不斷有人衝上去補位。

    有一個始族仙人不信邪,駕馭飛劍想從側面飛上天山的峯頂,可是他的高度剛剛超過天山底部的時候,他的身體連帶他的飛劍一起就毫無徵兆的爆了,化作一片血霧灑落下來。

    進入天山只能從正面山腳下的山門進去,然後有一條道路通往山頂,除此之外再無別的路途。如果有恩覺得自己夠聰明,想走捷徑,剛纔那位慘死的仙人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天山降臨已經有一炷香的時間了,可先上山的人卻還在山門前廝殺,就連一個進入山門的人都沒有。不是那些天奴修仙者不想進那山門,直奔山頂的天門而去,而是一旦有人靠近那山門,就會遭到圍攻。好幾個實力強悍的宗派開門人想趁亂進入山門,結果被天奴散修羣起攻之,死得相當悽慘。

    人性在這裏展露得淋漓盡致。

    哪怕是一起長大的發小,爲了搶到那一步的先機,也會毫不猶豫的在背後捅刀子。

    女帝還站在天泉宮前的平臺上,眺望着天山山腳下的慘烈廝殺的場面,她的面上沒有絲毫表情,那些慘死的天奴對她來說沒有半點價值,都是螻蟻。

    就在這個時候,終於有一個宗派的開門人闖進了天山的山門,提着劍快速往上衝。

    “女帝,我得上去了。”歸天急了。

    女帝淡然一笑:“你着什麼急,那人走不了十步,你信不信?”

    她的話音剛落,起碼上百支法符所化的箭矢就從後飛去,紮在了那個開門人的背上,那個開門人的身體當成碎裂,死相慘不忍睹。

    女帝淡淡地道:“不要急,哪怕你的實力最強,可是一旦他們認爲你最有可能成爲新聖,他們都會撲上來殺你,那個時候你又能殺得了幾個?”

    歸天恍然大悟,他低下了頭:“我明白了,女帝讓我什麼時候上去,我就什麼時候上去。”

    女帝伸手過來,又抓住了歸天的衣領,仔細的整理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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