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看見楊貴妃喫癟,差點笑出聲,這蘇凝果然是個人才。
“你們這是在做什麼?可否告訴朕?”
衆人一聽這聲音,紛紛起身下跪迎接,只見一抹明黃慢慢靠近。
滄瀾國的皇帝今年六十有餘,名秦豈,因爲早些年長年征戰導致疲勞過度,此時已經白髮蒼蒼,蓄起了鬍鬚,眉眼間的虛浮之氣日益嚴重,臉色卻紅潤的不正常。
蘇凝一看就知道,這都是喫多了仙丹的後遺症。
這世間哪有那麼多仙丹?所謂長生不死根本就是癡心妄想了,就連高高在上的靈師一樣會壽元將盡而化作黃土,更何況是普通人?
但作爲國君,這皇帝不僅不願相信事實,還蒐羅世間各地的仙丹,日日上求神殿,就希望能得到長生不老的仙丹。
也真是可笑!
秦皇慢慢走過來,喊了一聲:“平身吧。”
衆人起身,姿態恭敬,而秦皇本想扶起自己的愛妃,但顧及到皇后的臉面,所以他乾脆誰都沒有扶,直接坐在了主臺上。
但皇后分明看見了皇上下意識伸出了半隻手,但那隻手卻不是朝着她。
皇后的心口被深深的紮了一刀,疼得厲害,她強迫自己不要表現出來,面上仍舊笑着道:“皇上怎麼來了?”
“聽聞你在海棠苑設了茶宴,朕便繞路過來瞧一瞧。”
楊貴妃掩笑着道:“皇上您錯過了方纔漫天飛花,靈兒姑娘不愧是靈師,好生讓臣妾羨慕。”
皇上驚訝了一聲:“是嗎?那朕真的是錯過了。實在是可惜。”
嘴裏說着可惜,但皇上的眼神卻直直的看向了蘇靈兒,那意思很明顯,再表現一次。
若是沒有蘇凝那句話在前,蘇靈兒或許還會露一手更好的,但蘇凝剛剛說了之後,蘇靈兒就無法出手。
氣氛瞬間凝固了。
皇上的臉上多了一抹不悅。
儘管靈師的位置很高,但在一國之君面前,靈師們還是要給幾分薄面,畢竟只要還存活在世上,就無法真正的脫離塵世,對於人類的帝王,倒是還能順從。
“朕前不久還見過你的師父,仙人賜給了我一瓶靈藥,朕覺着這靈藥還不錯,特意尋了一味仙草獻給仙人,靈兒姑娘不如替朕送過去吧。”
這句話,無異於皇帝搬出了蘇靈兒的師父來壓她,畢竟你師父都曾給我獻過仙丹,你怎敢如此怠慢。
蘇靈兒再也坐不住了,勉強擠出了笑容,道:“靈兒聽令,正巧靈兒最近習得一招,請皇上瞧上一眼。”
說罷,蘇靈兒故技重施,還在原來的基礎上多了一些花樣,整個海棠苑都飄着花瓣的香味,十分漂亮。
就在衆人沉浸在這番美景的時候,一直被衆人忽視的蘇凝涼涼的說道:“可惜了,這花都沒有活過一夜。”
衆人從美景中回過神來,這才發現,整個海棠苑就沒有幾朵花還活着了,光禿禿的樹枝上沒有了顏色,而地上,盡是花瓣碎片。
偏偏,蘇凝還補充了一句。
“滿庭盡是繁花落,一朝懷有一朝衰。”
皇上的臉色驟變。
蘇靈兒的臉色慘白,第一時間就跪了下去,甚至都忘了靈師有免跪的特權。
這句詩詞不就是暗示着滄瀾的江山就如同這海棠花一般,盛開在最豔麗的時候,卻活不過一夜便被風給颳走了。
皇帝臉色陰沉,再無剛剛的好心情,沒有哪個帝王會喜歡這樣的暗喻。
但也因爲這句話,皇帝才注意到還有一個蘇凝坐在角落。
“你是……”
蘇凝緩緩站起身,看都不看旁邊跪着的蘇靈兒,而是直接說道:“皇上想看變戲法嗎?”
“哦?”
蘇凝雙手做喇叭狀,輕輕的吹了一口氣,只見那些落下來的花瓣竟緩緩上移,一朵接着一朵的長回去了!
且盛開的比原先的更燦爛!竟美得讓人移不開眼。
蘇凝迎着他們沉醉的眼神,道:“花還是長在樹上最好看,不是嗎?”
衆人啞口無言。
皇帝哈哈大笑起來,拍了拍手,道:“對,朕也認同。瞧你這般,也是靈師?這一手技藝高超,前途無量啊。”
比起花舞,顯然這一招將落花重煥新生更難,也更加顯得蘇凝的靈力比蘇靈兒還要強上幾分。
衆人的心思各異,就連跪着的蘇靈兒都因爲太過震驚而遲遲沒有站起身來。
怎麼可能!
這廢材怎麼會擁有如此渾厚的靈力?!
這滿園的海棠花成百上千簇,怎麼可能就這麼簡單的接上去了?!
不!這不可能!就連她都無法做到!
然而,無論蘇靈兒有多麼難以置信,蘇凝的確是做到了,且做的完美無缺。
蘇凝謙虛的笑了笑,道:“小女不才,初入靈師,難承皇上的誇獎。”
皇帝正想說話,就看見蘇凝那帶着的半張面具,皺眉,道:“爲何還要帶着面具?”
蘇凝一頓,餘光看了蘇靈兒一眼,道:“啊,這是爲了避免嚇到大家了。”
“爲何會嚇到?你且拿下面具。”
蘇凝伸手解開了面具的帶子,然後在衆人好奇的視線下,緩緩的拿下了面具。
當衆人看清了那被遮掩的半張臉時,有膽子較小的小姐驚呼出聲,伸手遮住了眼睛,膽子大的都白了臉色。
這,這是何等恐怖的半張臉!
如果那半張臉只是醜陋的話,那麼這剩下的半張就是可怖了!
那猙獰的傷疤,宛如一條條大蟲盤旋,早年結成的傷疤一塊一塊的黏在一起,就連五官的位置都模糊了。
就像是……從地獄爬出的惡鬼。
皇帝驚了一聲,“這是怎麼造成的?”
蘇凝大大方方的站着,道:“被奸詐之人所傷。”
“誰?竟下如此狠手!”
蘇靈兒猛地擡起頭,眼神陰冷的看着蘇凝,垂下的手緊緊攥着。
當年的事,她做的很乾淨,絕無可能留下任何證據。
就算蘇凝當衆說了,她也有的是法子推脫掉。
然而,蘇凝並未直接說是誰,只道:“小女自然會親自報仇。”
皇帝疑惑的說道:“朕聽聞有一仙丹可治癒傷疤,爲何你不用?”
蘇凝冷笑:“自然是爲了警示自己,有恩報恩,有仇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