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所周知,九級就是靈師的天花板了。
再往上,就是沒有人知道的領域了。
但現在,冷曦說,再往上還有全新的世界?
“阿曦,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我知道,師父,我現在調查的有些眉目,突破九級並不是簡單的事情,兇險萬分,我需要做足了準備,方可試着衝擊。”
毒步天擔憂的說道:“阿曦,你千萬不要勉強自己,你纔剛剛晉級了九級,還是穩定些,師父不要緊的。”
“師父,您放心吧,我有分寸。”
冷曦沒有過多的談裏面的兇險。
只因,他一定會成功,他一定會將師父的靈脈都給修復好。
這時,毒步天的靈牌突然震動了起來,這是緊急情況纔會有的反應。
他拿出靈牌,就聽見大長老慶豐的聲音急迫的傳來。
“速回神殿!有蠱師入侵!”
毒步天和冷曦的臉色雙雙一變。
……
外頭,風起雲涌。
但龍境裏面卻慢慢安定下來。
當大火燃燒至第七天的時候,元寶再也承受不住了,抓着姬卿崖的袖子搖着。
“雞叔叔,你告訴我,孃親是不是出事了,嗚嗚嗚,孃親是不是出事了!”
元寶一邊喊着,一邊拼命的搖晃着姬卿崖的袖子,那張粉雕玉琢的臉上全是淚痕,看上去頗爲令人心疼。
這一次,饒是姬卿崖都無法那麼信誓旦旦的說出肯定會沒事的這句話。
只因,他也從未見過哪個人的雷劫渡了這麼久。
整整七天。
那天火燃燒了整整七天。
燒的周圍的土地都焦黑一片。
燒的村子裏的靈師們都對天火習以爲常了。
也將元寶的耐心都給燒沒了。
他開始朝着姬卿崖哭鬧起來,大顆大顆的眼淚往下掉,哭得很是難過。
“雞叔叔,你告訴我!嗚嗚嗚嗚,孃親是不是出事了!嗚嗚嗚,她爲什麼還不回來!嗚嗚嗚嗚……”
姬卿崖臉色複雜,沒有說話,只是將大手放在他的腦袋上,揉了揉。
三七七聽着元寶嚎啕大哭,也跟着紅了眼眶,心疼得不得了。
這還是三七七第一次見到一向這麼乖巧的元寶還會鬧脾氣還會哭泣。
他那麼乖,那麼懂事,那麼聽話,那麼聰明,卻在這一刻哭得那麼難過了。
這樣的謊言,根本瞞不了多久。
隗樂也看着這一幕,抿着嘴,不說話。
她自小是被拋棄的,不懂失去至親的痛苦,但看着這小孩哭成這樣,她也有些動容了。
就在姬卿崖斟酌着語氣,想要哄着元寶時,他猛地擡起頭,看向了天火,喃喃自語着:“天火……變小了。”
只見那熊熊燃燒的天火,在逐漸衰弱了下來。
姬卿崖一把將元寶抱起,將他給催眠了,然後丟給三七七,道:“先看着小崽子,我去去就來!”
三七七接住了元寶,還沒有反應過來,姬卿崖的身影就消失了。
隗樂心中一驚,這個時候是最合適逃走的時機!那個狐狸精顧不得她了。
但隗樂走了兩步,又停下來了,她咬牙,壓下了想離開的念頭,她不知道自己爲何會留下來,直覺告訴她,繼續呆在這裏,她會有不一樣的收穫。
天火逐漸變小的跡象一下子吸引了所有的龍衛前往。
姬卿崖飛的比所有人都要高,也看的比所有人都要清楚。
在天火的中心,隱隱有一個人影在晃動。
他大喫一驚,整顆心都提了起來。
此刻,天火的中心地帶。
蘇凝渾身上下都是火焰,燒成了一個黑炭。
她卻沒有死。
是的,她沒有死。
卻生不如死。
她被天火整整燒烤了七天。
身體和靈魂在一遍遍的被錘鍊。
被天火燒掉的皮膚,又本能的生長回來。
不斷的被燒掉,不斷的生長。
反反覆覆,她在生死的邊緣線上來回折磨,生不如死,便是這樣的感受。
她的慘叫聲在這天火中被燒滅了,直至最後,她只剩下一口氣。
有多少次,她寧可死去,也不願承受這樣的折磨。
但,每當這個念頭產生的時候,她的腦海裏就會浮現出元寶的身影。
她不能死。
她還有元寶。
她死了,元寶會哭的。
她捨不得他哭。
她不會讓元寶變成孤兒。
正因爲這個念頭,她承受了一次又一次的崩潰。
她的身體被燒燬被癒合再被燒燬,她的靈魂時時刻刻都在發出慘叫,痛不欲生。
當她又一次瀕臨崩潰的時候,那劇烈的疼痛,終於開始緩和下來。
隱隱的,她好似聽見了有一道古樸的嘆息聲響起。
“涅槃第一式,結束了。”
她身上燃燒的火焰,慢慢降低,直至最後熄滅了。
她成了一個人形焦炭,躺在地上。
“咔嚓。”
那層厚厚的堅固的焦炭出現了裂痕。
“咔嚓咔嚓。”
裂痕越來越大,開始自動剝落。
然後露出了底下白的發光的皮膚。
“咔嚓咔嚓。”
隨着越來越多的焦炭碎片掉落,就好似雞蛋蛻殼一般。
蘇凝只覺得難受,像是有一層繭子緊緊的束縛住她,她想掙開。
那人形焦炭越褪越多,真正的蘇凝也慢慢展現出來。
倘若說此前這具身體還是蘇凝借屍還魂,那麼現在,她的靈魂和這具身體徹底融合了,就連原身殘留的情緒都慢慢消散了。
此刻的蘇凝,是真的蘇凝。
裏面的場景外面的人不知道,他們只看見了天火在逐漸變小,變小一點,他們就靠前一點。
天空中突然急速飛過一道弧線,直直的扎進了天火裏。
姬卿崖的瞳孔一縮,蹦出一句:“禿龍!你真是不要命了!”
哪怕天火變小了,也還是天火!
鬼知道這禿龍爲了掙開天道的束縛是不是又付出了什麼代價!
真的是瘋了!
姬卿崖一咬牙,也飛了起來,用尾巴裹住了自己,跟着一頭扎進了天火裏面。
他也是陪着瘋了!
可憐他的皮毛!
當燕君赫看見那脫落了一半焦炭的蘇凝時,他眼裏的痛苦減少。
他一步步的上前,脫下了披着的袈裟,露出了裏面斑斑血跡的白衫,一步步的朝着蘇凝走過去,薄脣輕啓,一字一句的說着。
“阿凝,終於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