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獰笑,護衛隊滿目囂張,天雷滾滾,生死似乎就在這一剎那。
然,老者本以爲勝券在握的事,卻看見了蘇凝輕輕的勾起了脣角。
他來不及回過神來,就見蘇凝掙開了按住她的人,步步後退,直至縱身一跳,烏髮飛揚,紅脣張口,道:“元寶!”
元寶趁着衆人失神的錯愕功夫,直接跟着一跳,衝進了孃親的懷裏,被緊緊的抱着。
母子二人竟直接墜入海底。
衆人皆大喫一驚,紛紛往下看,就看見原本就洶涌的大海忽然澎湃,有一龐然大物暢遊而上,柔軟的背部接住了墜海的蘇凝和元寶。
元寶歡快的喊着:“是小姐姐!”
原來,接住他們的,便是化身鯤鵬的梅喬。
老者盯着那巨大的鯤鵬,面色大駭,“鯤鵬?!這世間怎麼還有鯤鵬?!”
然,更令人震驚的是,這鯤鵬是護着蘇凝的!
蘇凝立在鯤鵬的背上,遙遙看着那些人,那眼神的冰冷竟叫人退避三尺。
直至鯤鵬帶着蘇凝和元寶離開,站在懸崖上的人仍舊沒有回過來神來。
強撐着站了一會後,蘇凝便虛弱的坐下來,低頭喘着氣。
梅喬似乎知道蘇凝的虛弱,很是擔憂。
蘇凝輕輕的拍了拍身下,道:“我沒事,謝謝你,阿喬。”
元寶靠過來,“孃親,我方纔要嚇死了。”
蘇凝攬着他,並未答話,似乎在想些什麼。
“孃親?”
蘇凝似乎下定了決心,道:“元寶,你害怕嗎?”
雖然不知道孃親是什麼意思,但元寶還是堅定不移的說道:“有孃親在,元寶不怕。”
蘇凝看着元寶,心中一暖。
從元寶出生起,她便學着要怎麼當好一個母親,好在元寶雖然調皮,但早慧,從不用她操心什麼,這一生,她只希望元寶可以快快樂樂的長大,平凡無憂,便是最好的。
但現在,蘇凝知道,她錯了。
從她知道元寶的爹是誰後,她就知道自己錯了。
心魔的目標不是她這個鳳凰的傳承者,而是元寶。
元寶會變成鯉魚,小和尚是龍,元寶有龍的血脈。
心魔能殺了鳳凰,自然也能殺了龍。
蘇凝的心中一冷,低聲道:“孃親要休息一會,你別吵,別鬧,無論孃親有何反應,都不要驚擾,明白嗎?”
元寶隱隱覺得孃親要做大事,且還會弄傷自己,所以他着急了。
“孃親不可!我要孃親陪着我,我害怕!”
元寶撒起嬌來,無往不利,尤其他長得好,虎頭虎腦的,一雙眼睛又大又亮,臉上還掛着嬰兒肥,盯着個光溜溜的小腦袋,十分粉雕玉琢。
偏生元寶也慣會仗着自己年紀小,在孃親的懷裏撒嬌也不覺得臉皮厚。
以往元寶一撒嬌,蘇凝肯定沒轍了,但現在,她卻只是給元寶整了整衣衫,低聲道:“孃親很快就會醒來,乖一點。”
元寶知道自己阻止不了,便悶着臉,道:“那孃親早些醒來。”
蘇凝喃喃自語着:“好。”
她躺在了梅喬的背上,輕輕的合上眼,竟是睡着了。
元寶害怕孃親出事,就一直睜大眼睛看着孃親,甚至都不敢眨眼。
不多久,就看見孃親渾身戰慄,似乎在忍受着極致的痛苦。
元寶着急了,但是想到了孃親方纔說的話,不敢隨意驚擾,但是他擔心的不得了。
“孃親……都怪我沒用,嗚嗚嗚,都怪我沒用……”
元寶咬着手指頭,倔強的不讓眼淚掉下來,就這麼一直看着孃親,等待孃親醒來。
而在深海之下,一直靜靜等待神果成熟的燕君赫猛地察覺到了什麼,脫口而出:“不可能!怎麼會這麼快……這不可能!”
他的異樣驚動了那沉睡的東西,好奇的說道:“龍神,你這一驚一乍的,是爲何?”
燕君赫的臉色很難看。
只因,他感覺到了蘇凝再次陷入了磨難中。
但,這不可能!
距離上次試驗,也不過是過去了短短時日,下次試驗怎麼都不會這麼快。
阿凝是出了什麼事嗎?
燕君赫着急,恨不得直接感同身受,但是想到了上次的狼狽離開,他又踟躕了。
他看了一眼神果,最終還是匆匆說道:“神果快要成熟,替我照看一會。”
說罷,燕君赫閉上眼,着急的感同身受去了。
幾乎在燕君赫抵達蘇凝的靈海時,就被滔天的火焰給燃燒了。
他大喫一驚,脫口而出:“阿凝?!”
一眼看去,全是火,熊熊燃燒的火,卻沒有蘇凝的影子。
燕君赫更加着急,一直找尋蘇凝的影子。
“阿凝!”
但,燕君赫找了一圈,除了火,什麼都沒有找到。
沒有蘇凝……
他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這根本不應該在這時候發生的試驗!
只有一個可能——
蘇凝故意將之提前了!
爲了什麼?
燕君赫如同棒頭一喝,腦子裏蹦出了一個念頭。
這,是爲了他?!
“阿凝!”
燕君赫慌了,他快要剋制不住的緊張,雙目通紅,就連火焰漫上來,將他給灼燒了,也沒有找到蘇凝的影子。
他驚怒交加,難道他來晚了,阿凝的心神已經死在了這試驗之火中?!
就在燕君赫快要失控的時候,一道嗤笑聲從身後傳來。
“我原以爲,你不會來了。”
燕君赫耳邊嗡嗡,以爲自己聽錯了。
他想要轉過身時,就聽見她又道:“小和尚,你是個孬種。”
燕君赫再也忍不住,轉過身去,便看見此刻的蘇凝不再是那奇奇怪怪的衣着打扮,而是他所熟悉的樣子。
不,似是熟悉,似是陌生。
她黑髮飄飄,一身暗紅衣衫,衣角翻飛,衣襟繡着暗金花紋,身後,隱隱是火焰爲她添勢。
她就這麼立在那裏,好似隨時都會消失。
“阿凝……”
蘇凝瞧見了他眉眼間還未來得及消散的慌張,和那瞳孔裏的紅血絲,心中的慍怒竟消散了。
只是,若要她完全原諒,那是不可能的。
“你可知人生有三罪。”
燕君赫不知,惴惴不安的說道:“何?”
“其一,大丈夫行事不遮遮掩掩,欺上瞞下,視爲無恥。”
“……”
“其二,喫幹抹淨,閉眼不認,視爲禽,獸。”
“……”
“其三,拋妻棄子,視爲……犬流之輩。”
得,直接說他無恥禽,獸還是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