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醋勁都快要漫上來了!
她扯了扯遮住她眼睛的手,瞪了他一眼。
然後蘇凝才轉移了視線,看向了那個還在挑着刀具的人。
房間很黑,但是蘇凝仍然可以清楚的看見那個挑着刀具的人臉上,沒有五官,那一張臉有凹凸,但是沒有五官,像是被抹去了一半。
伴着漆黑的環境,顯得那張沒有五官的臉宛如鬼魅。
事實上,這也的確不算是人了。
是個蠱人。
這蠱人剛剛選好了刀子,就走到牀邊,準備從頭頂開始破開。
但是一刀子下去,空氣中傳來了咔擦的聲音。
這聲音一點都不像是破開人腦子的聲音,反而更像是剪開紙張的聲音。
那蠱人愣住了。
再仔細一看,牀上哪裏還有什麼角色戲子,只有一張皺巴巴的紙人。
蠱人愣住了。
敷着人皮面膜的柳眉衫沒聽到動靜,道:“怎麼?皮子還沒拿下來嗎?”
蠱人沒有說話。
柳眉衫覺得不對勁,拉開了身上的人皮,那原本還有皺紋的臉又平滑了一些,耳那張人皮已經乾枯的不像話了。
柳眉衫轉頭一看,卻發現那人呆呆的站在木牀前,一動不動。
他頓時覺得古怪,並暗自警惕了起來,“說話!”
一道輕靈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喂,我說,你知不知道人皮蠱的反噬?你可真不怕死。”
柳眉衫宛如被雷劈了一遭,整個人都僵硬了,身體想動都動不了。
“你是誰?!”
蘇凝站在他的身後,視線看向了他露出血池的半個肩膀,那皮膚沾着血,慘白的一片,根本不像是活人身軀了,就像是披着人皮的骷髏。
而在青白的皮膚下,時不時會立起一個個的小疙瘩。
這些疙瘩還會動,沿着後背遊走,又下去了。
蘇凝看了一眼就收回視線了,道:“再過七日,這蠱就要成了。”
哪知,柳眉衫的臉色一喜,道:“只要七天就成了?”
“你該不會以爲七天後你還能活着吧?”
柳眉衫大喫一驚:“你這是什麼意思?!你是什麼人!”
因爲無法動彈,所以他根本無法轉身去看看身後是什麼人,只能從聲音中分辨,那是個女人。
“我是什麼人不重要,但是我想知道,是什麼人告訴你這個法子的?”
柳眉衫不吭聲了。
燕君赫看他不配合,正想言行逼供,但蘇凝給阻止了,藉着說:“你難道不會覺得身上很癢?”
柳眉衫的臉色一變。
“會經常昏睡過去,無法控制?”
“皮膚上總是會有很多紅點?”
“總是喫不飽,胡吃海喝。”
“哦,最重要的是,你去茅房的時候,當真沒有發現任何異樣?”
之前那幾句,柳眉衫尚且能保持住平靜,唯獨最後那句話他綁不住臉色大變。
“你知道什麼?!”
“我知道的不多,恰好知道你快死了。”
“你胡說八道!天師是不會騙我的!”
“是嗎,你身體裏的蟲子快要成熟了,到時候你就是那張皮子,一隻蟲子披着你的皮子,多有趣。”
柳眉衫被這句話給嚇唬的臉色慘白,下意識的想反駁,卻感受到了身體裏傳來劇烈的疼痛。
“哎呀,它好像想出來了。”
蘇凝一邊說着,一邊蹲下來看,燕君赫抱着個魚盆站在後面,脣角密不可聞的抽了抽。
這女人的惡趣味一如既往。
只見在葉子的吸引下,柳眉衫身體裏的東西動靜很好,好像想要衝破人皮跑出來。
這無疑是極爲疼痛的。
柳眉衫整個人都開始顫抖了起來,那是疼的,他能清楚的感覺到,他的體內好像的確有什麼東西在掙扎着要出來。
那種感覺是騙不了人的。
所以他越發的驚恐。
“啊呀,你的皮膚快裂開了。”
果然,他的後背那裏鼓起了一個很大的包,那一塊的皮都被撐開幾近透明,裏面有東西在試圖破開出來。
一旦出來,就以爲着這個宿主要死去了。
柳眉衫終於崩潰了,哭喊着:“不不不!我不要死!救救我!救救我!”
“願意說了嗎?”
“我說!我說!我什麼都告訴你!”
蘇凝收了葉子,那個鼓包裏的東西一下子失去了吸引,茫然了一下,又開始慢慢的退回去了。
最恐怖的莫過於這整個過程,柳眉衫都是有知覺的,能清晰的感知到這一切的動靜。
他不得不相信,這個女人說的是對的……
他從幾日前開始,去茅房裏拉出來的東西,都是一團團死去的蟲子的屍體。
他詢問過天師,但是得到的答案是“很正常”的反應,他敏感的察覺到這不正常,但是他不敢違抗天師的意思,偷偷的請了外面的大夫進來看病,也看不出什麼問題。
“你,你到底是什麼人?只要你能幫我,我可以給你許諾榮華富貴。”
“我想你搞錯了,現在是我問,你答。”
“你說。”
“幫你種蠱的人是誰?”
“蠱?”
“換個說法,幫你的人是誰?”
“是天師,他會僞裝成大夫幫我調理。”
“你管這個叫調理?”
柳眉衫沉默了。
“容顏不老是需要付出代價的,蠢貨,你現在的身體就是個蟲窩。”
“請,請你救救我……”
救?蘇凝從一開始就沒打算救。
這個密室裏少說也死了不下二十個人,且死狀悽慘,聚集的怨氣幾乎無法化開加了,如果不是密室裏被做了陣法,恐怕柳眉衫早就被那些冤魂給撕碎了。
但她嘴上卻道:“可以,但你想想辦法將那個天師給引過來。”
柳眉衫的眼珠子轉了轉,道:“你先救我,我再幫你叫來天師。”
半響,沒有回答。
柳眉衫着急了,小心翼翼的說道:“天師大人很忙,想要請過來需要費一番功夫,且他已經遠遊了,要半個月後才能回來。我答應你,等天師回來,我立刻帶你去見天師。”
這就必須保證他要活到半個月後,而不是七天。
柳眉衫儘管害怕,也還在爲自己打算着。
一聲嗤笑在耳邊響起。
“你莫不是拿我當蠢貨了?”
葉子直接被捏碎了,濃郁的味道令柳眉衫的體內狠狠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