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還是那張臉，但神情，卻完完全全是另一個人了。
他似乎因爲被拆穿了身份而放棄了繼續僞裝，眉眼間也多了幾分輕鬆。
“你發現了。”
蘇凝繼續深深的扎進去了一下，哪怕她自己也因此受了傷。
他悶哼了一聲，笑了起來，道：“爲了困住我，不惜傷害自己嗎？”
蘇凝的眼神帶着決絕，道：“天道，終於碰面了。”
面前這個人，便是一切的罪魁禍首。
“是啊，終於見面了，蘇凝。不過，我倒是好奇，你是如何發現我的？”
他漸漸的褪去了燕君赫的樣子，露出了真實的面容。
那是一個穿着白衫，有着一頭銀髮的男人，他的面容宛如渡了一層聖光，眉眼間的神聖令人不敢直視。
他的容貌無法用任何形容詞形容，他就是存在，又像是虛無。
他，就是天道。
若非有鳳凰的血液和鳳靈劍的桎梏，只怕他隨時都會化作一陣風，消失不見。
“你很劣質。天道。”
“是嗎？我本以爲，我僞裝的足夠完美。”
“的確很完美。”
完美到，她的眼淚也因此落了下來。
天道似乎很執着這件事，甚至不管自己受了傷，執着的說道：“我哪個細節沒有做好。”
蘇凝慢慢的深入了鳳靈劍，她太清楚。
她只有這一次機會，只有這一次。
她不知道爲何天道會出現，她只知道，她只有這一次的機會了。
哪怕，她要付出的代價，是自己損失了大半的命。
隨着蘇凝的鳳靈劍越發的深入，天道似乎也察覺了痛苦，低聲道：“你告訴我吧，蘇凝。”
蘇凝也低低的笑了，只是這一抹笑容，格外蒼白。
“因爲……他永遠也不會對我說，他欠我的。”
真正的燕君赫，不會這樣委曲求全。
天道似乎明白了，嘆息着說道：“原來如此，是我疏忽了。”
下一刻，他伸手推開蘇凝。
長長的鳳靈劍從他的體內抽了出來，劍身上卻除了蘇凝的血跡之外，沒有任何血。
蘇凝被推開後，重重的咳嗽着，臉色蒼白。
鳳靈劍刺傷了她的心臟，可哪怕如此，蘇凝沒有後悔。
這麼久了……
這麼多年了。
她終將見到了他，滅了鳳家的罪魁禍首！
天道碰了碰自己的胸口，那個空洞在慢慢癒合，他的表情有些不適應，似乎從未受過傷。
隨着他的受傷，周圍的場景在慢慢改變。
分外空間逐漸消失，露出了原本的樣子。
這是一座宏偉的大殿，大殿的中間，有一個巨大的王座，而在一旁，便是囚禁了元寶的球籠。
蘇凝面前的站了起來，嚥下了涌到喉嚨的腥甜。
天道看着她，似乎覺得很有趣，道：“真可惜，你無法殺了我。”
蘇凝笑了起來，道：“我不必殺你。”
“哦？你不恨我嗎？”
“玄武上下上百萬的人命，全部被獻祭，你將一方世界的人當做練蠱的養分，這份罪孽，我只有想到一個理由可以解釋。”
“什麼理由？”
“你要隕落了。”
“噗。”
涌到喉嚨的血液終是噴了出來。
血液滴在地上，伴隨着蘇凝劇烈的咳嗽聲，她的五臟六腑好似被碾壓了一般。
“我不喜你這句話。”
他的身影一閃，再次出現時，便坐在那王位上。
這一刻的他，終於有了蒞臨天下，地位最爲尊崇的掌權人的氣息。
他是天道，掌管三千世界，是所有生物敬畏的存在。
蘇凝受了傷，卻更高興了。
“你貪戀權利，動了凡心，所以你的修爲在下降，你會隕落，新的天道將會誕生，而你，將會因爲過去犯下的罪孽，被新的天道審判。”
天道的眼神越發的冷漠了，緊緊只是一個眼神，蘇凝直接被壓着匍匐在地，內臟好像被狠狠碾碎了一般。
這，便是天道的力量。
哪怕他受了傷，甚至會隕落，也絕不是旁人可以挑釁的。
“蘇凝，惹怒我，並不是一件愉悅的事情。”
“咳咳咳……”
“瞧，龍鳳的孩子。”
他的指尖點了點，那個球籠忽然被打開，裏面的小龍崽子好似被人捏着抓出來了。
蘇凝的瞳孔一縮，想要掙扎的爬起來，但在天道的力量面前，她做不到。
“元寶！”
“我算對了一切，倒是沒有算出他的命格，這是一個奇蹟。”
天道的手指轉了轉，飄在半空中的小龍崽子就被人翻了一個身，好像有一隻無形的手在摩挲着他的小身體。
“我一直在尋找一具合適的軀殼，就像你說的，我在衰敗。”
天道的語氣十分漫不經心，似乎在說天氣不錯，絲毫沒有半分緊張。
但蘇凝的心口提起，咬牙，道：“你是天道，但也逃脫不了規則的束縛，你意味着公平，當你不再公平之時，你便不再有資格坐上這個位置！”
“你說的不錯。真可惜，沒有獎勵。”
天道還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道：“你弄傷了我，這是從未有人做到的，這一點，是我輕視了你。”
下一刻，天道一向無悲無喜的臉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冒犯天道的人，要接受懲罰。”
話音剛落，憑空出現了七把劍，靜靜的飄在半空中，外形幾乎和蘇凝的鳳靈劍一模一樣。
“去。”
所有的劍同時飛出，狠狠的朝着蘇凝射過去。
“噗嗤，噗嗤，噗嗤！”
她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強迫拉開了身體，任由那七把劍從不同道方位刺穿了她的身體。
頃刻間，鮮血淋漓。
蘇凝痛得發出了一聲慘叫，又死死地咬住了下脣。
她像是一隻刺蝟，身上的劍牢牢的釘在她的身體裏。
天道漫不經心的說道：“這是給你的懲罰。至於那隻小傢伙……不如養養，做我的容器，如何？”
蘇凝裂開嘴，露出了白森森的笑，夾雜着滿嘴腥甜，她一字一句地說道。
“怎麼，你要上趕着當我兒子嗎？我兒，你可真孝順。”
瞬間，天道的臉色變了，直接站了起來。
“蘇凝，你找死。”
“轟隆——”
雷聲炸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