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能救董湘的藥,就在這險峻,危機四伏的梅里雪山之上,秦嶽被迫無奈,只能是拉着董湘豪賭一回。
與其等着寒症將董湘折磨而死,不如冒險一試。
這些秦嶽與董湘吐露過一二,但也沒有說的太具體,作爲醫生,秦嶽也怕董湘心裏有負擔,畢竟是生死兩難的抉擇,到了誰面前都是一樣的沉重。
心中念頭一閃而過,秦嶽和董湘緊緊跟着前面帶路的穆叔腳步。
穆叔一手捏着登山杖,小心試探積雪的深淺,每一步都很是小心。
三人都想盡快通過這要命的山谷,但偏偏他們誰也着急不得,只能步步驚心的往前慢慢摸索前行。
死人谷中的前半段,雖然有風雪呼嘯,但好在寒風不大,三人也都小心翼翼的,不敢開口大聲說話,唯恐引起雪崩。
然而,剛剛深入死人谷不久,山風突然就呼嘯了起來。
走在前面的穆叔嚇得雙腿打轉,差一點掉進積雪裏邊。
秦嶽一把將他拽着,這才避免三個人一起被捲進去。
穆叔沒來得及說一聲謝謝,一股子冰冷的山風,順着山谷呼嘯而來。
秦嶽只看到,前面的積雪,一下子像是巨浪一樣的砸下。
“走,快走!”
一把拽着穆叔,秦嶽又推着董湘,飛快的往來時的原路返回。
後邊全是轟然的雪崩,還有呼呼大作的風聲呼嘯不止。
秦嶽已經跑的很快了,董湘在前邊,也是盡力回想來時的每一步,甚至連着喫奶的力氣都用上了,然而,三人的速度再快,哪能比得上雪崩?
一道雪浪劈頭砸下,秦嶽三人來不及發出一聲慘叫,就被徹底的埋入深不見底的積雪當中。
雪崩繼續蔓延了幾分鐘,這才戛然止住。
不單是秦嶽不見了蹤影,就連半條死人溝,也被積雪填地,高了好幾米不止。
昏昏暗暗的環境下,秦嶽眼前冒着金星,腦袋都在嗡嗡不止。
剛纔緊要的關頭,秦嶽不惜用祕法,調動起一絲絲的真氣,陡然將身子拔高了幾米,這纔沒有讓自己埋得太深。
董湘和穆叔,都被秦嶽和自己捆在一條繩上,暫時不會失去聯繫,但久而久之的,將人埋在雪裏,不被憋死,也要活活凍死,尤其是董湘身上的寒症,這一下子,怕是很難支撐太長的時間。
盡力擡起眼皮,秦嶽雖然看不見天光,但隱隱的,還是有一絲絲的光亮,透過厚厚的積雪下邊。
幸好埋得不是太深。
心裏念頭一起,秦嶽掙扎着,準備爬出去,再將兩人一起拽上來。
然而,他只是稍微一個掙扎,身子就不由得往下陷入了幾分。
周圍的壓力一下子變大了不少,連着頭頂本來看見的光線,也都開始變得模糊起來。
陷入積雪,比陷入沼澤還要艱難,尤其是這剛剛崩下來的雪,基本都是虛的,貿然落下去,就不知道要埋多深。
渾身一個激靈,秦嶽立刻停止了掙扎,暫時身子沒有下落的風險,但秦嶽能夠感覺到,呼吸變得困難起來。
積雪下邊的氧氣,已經不多了。
掙扎就會陷入更深,不掙扎,也是就地等死,渾身不能動彈的情況下,哪怕是秦嶽,也立刻陷入了兩難之中。
身上的寒氣淤積,加上董湘原本就有病,這一個折騰下來,董湘半條命都沒了。
和秦嶽猜想的差不多,董湘的情況,最多能支撐幾分鐘而已。
哪怕是健康的穆叔,也是處境不容樂觀。
“秦,呸,秦先生!”淬掉嘴裏的積雪,穆叔無比喫力的喊了一聲,害怕再引起雪崩,穆叔不敢叫的太大聲,但秦嶽卻是聽見了。
穆叔的位置,剛好就在秦嶽的腳下,離着秦嶽不遠的距離。
心中略微一個算計,秦嶽立刻就有了想法。
“我在你上邊,穆叔,一會我要是下來了,你幫我撐住了!我想辦法,把咱們弄出去!”來不及和穆叔多交流,秦嶽便極力掙扎起來。
身子瞬間就陷落下去。
關鍵時候,穆叔一聲哀嚎,但還是生生的,把秦嶽給撐住了。
不單是秦嶽的體重,還有積雪的重量,也都壓在腦袋上面,穆叔是盡力支起脖子,喫力說話:“秦先生,我快撐不住了,你快,快點想辦法!”
腳下有了支點,秦嶽用一兩秒的時間,調整了一下狀態。
盡力揮動雙手,秦嶽開始狗刨式的,清理身邊的積雪,知道陷入的不是太深,秦嶽全力掙扎,下面有穆叔撐着,暫時下落的速度也不是太快。
約莫幾分鐘過去,頭頂上壓着的積雪終於一空,秦嶽來不及喘口氣,便平躺着身子,往一邊爬。
穆叔頭頂壓力一鬆,又感到拽着繩子的力量,在把自己和已經昏迷的董湘,往積雪外邊帶。
剛剛露出個腦袋來,穆叔就急急的對秦嶽說話:“秦先生,把繩子割斷,你快跑吧。雪下面都是松的,你這樣救不了我們,連你自己都要……”
“沒事,穆叔,你省點力氣,看我的就行。”秦嶽喫力笑了笑,拽着繩子的雙手,又是猛地一個用力,徹底的將穆叔拉扯了出來,連着後面帶着的董湘,也都露出個後背來。
穆叔定神一看,這纔看清楚。
秦嶽正把自己綁着,繩子的一端,保險扣連着一根鋼釘,卻是不知道什麼時候,秦嶽已經提前佈置了鋼釘在懸崖峭壁之上。
根本不用在積雪上借力,秦嶽纔沒有像是穆叔說的那樣,救人不成,連帶着自己都搭進去。
穆叔迷迷糊糊的,就被秦嶽拽了過去。
直到秦嶽催促他搭把手的時候,穆叔這才幡然醒悟,跟秦嶽一起拽着繩子,將已經完全昏迷的董湘,從積雪中拉了出來。
呼呼喘着粗氣,穆叔看着頭頂的天空,一個過了中年的堅強男人,是雙手忍不住的抹眼淚。
這回,要不是秦嶽救援及時,三條人命都要搭在這死人谷裏頭,根本沒有半點懸念。
求山神保佑不成,最終救了自己的,卻是一個秦嶽,穆叔心中的震撼可想而知。
“秦先生,謝謝你,真的謝謝你。要不是你,我這條命,非要丟在這裏不可啊!”穆叔說着話,已經擡手擦了十幾次的眼淚。
秦嶽淡淡笑着點了點頭,開口安慰穆叔道:“只是一次小雪崩,這回咱們運氣好,沒有埋得太深,不然別說是我,就連神仙也沒有辦法救咱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