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着聶老的面，頂着龐大的壓力，秦嶽還是咬着牙，硬着頭皮表態道：“聶老，您的好意我心領了。只是人生在世，若是連父母的血仇都能忍着，那我還算個人嗎？”
“哎，就知道你小子不是那麼容易說服的。”聶老也沒動怒，反而是看了看董老爺子的臉色。
兩人都在苦笑，一副早就知道如此的模樣。
抿了一口杯子裏的茶水，聶老皺着眉頭一番斟酌，這才鄭重道：“事情過了二十年，我因爲你的關係，隨便查證了一下，也得到了一些線索。當年，你們秦家，也是大家族之一，現在活着的老一輩，都多少知道這件事，但是大家都絕口不提，你應該知道這背後有着怎樣的力量？”
“我知道。”秦嶽點頭之間，臉上的晦暗很快消失不見。
追了這麼多年，秦嶽從一無所有，走到這一步，風風雨雨還是過來了。
即便前邊有着艱難險阻，秦嶽也不會半途而廢。
至於聶老所說的現實，秦嶽一樣也是有所考慮的。
能讓所有知情人都諱莫如深，決口不提當年的事情，這恐怕連着聶老都難以做到，聶老說背後有更大的阻力，也不是空穴來風。
看到秦嶽情緒穩定，聶老點頭一笑，接着道：“秦家既然是大家族，你們家背後，也站着一尊和我一樣的強者，我這樣說，你應該明白了吧？”
聶老稍微一個提點，秦嶽這邊還沒說什麼，董湘就嚇得一個哆嗦，顫顫巍巍道：“聶爺爺，難道，這世上還有比你更強的人嗎？”
“一山還比一山高，強中自有強中手。據我所知，所謂的宗師，還不是武道的極限。”聶老並未怪罪董湘插嘴，而是驀然一聲嘆息，接着說話：“二十年前，唐家背後的葉家，還有張家背後的鄭家，他們似乎是聽到了什麼風聲，突然調集高手，一起進攻秦家。一樁血案，兩家的高手摺損了不少，他們不顧損失，又遠走中海小城，你的父母應該是死在那幫人手裏了。你是有高人庇護，這才躲過一劫。站在你背後的人，就是你的師父，他應該也是和我彷彿的實力，才能在那些人手裏保下你。”
“果然是唐家，張家！”秦嶽雙拳死死的捏在一起，眼中仇恨的火焰熊熊燃燒。
站得更高，才能看得更遠。
以聶老的實力，他手下的情報網絡，查證當年的舊事，卻是比秦嶽多年調查出來的頭緒要更多，也更加清晰了不少。
聶老微微點頭，接着沉聲道：“你想報仇，現在攔在你面前的就是唐家，張家，還有他們背後的勢力，所以我說，你要想清楚了。兩個大家族，加上兩個當世尊師，即便我親自站出來，也不能拿他們怎麼樣。而且……”
語氣一頓，聶老小心看了看左右，確定沒有外人之後，他才壓低聲音說話：“而且，根據我手裏的情報，這裏邊的水，還不是我看到的這麼深。秦家背後的家族，偶然發現了一些線索，據說是關於武道，足以讓當世宗師之上的人爲之心動。秦家順着這個線索努力，但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一個恐怖的存在，利用了葉家和鄭家，爲的就是那個隱藏的祕密！”
聶老一席話說完，就不再言語。
果然，一切還是因爲利益。
爲了利益，不惜殺人滅口，滅人滿門，秦嶽就算早就料到了這一層，但真正聽到真相的時候，還是忍不住的動怒。
一手抓着椅子的扶手，秦嶽不見怎麼用力，那梨花木就已經被捏出了一道道的裂痕。
“大家族？死的人，不是我的父母，而是我秦家上下滿門？”秦嶽說話之間，呼吸急促，眼珠子都變得血紅一片。
聶老點了點頭，雖然看着秦嶽的樣子很是痛心，但他還是沒有隱瞞的，將自己知道的事實說了出來。
“所以，我希望你再好好考慮考慮。雖然我很欣賞你的爲人，但我也不得不說，你想報仇，只怕是任重而道遠。”聶老說話間，也是忍不住的微微一聲嘆息。
哪怕強如聶老，都覺得秦嶽想要報仇，幾乎是不可能的。
所謂任重道遠，不過是客氣的說法罷了。
聶老私下裏，其實和董老爺子說起過秦嶽的事情，兩人都覺得，秦嶽最好的選擇就是適可而止，好好地活下去。
“聶老的話，晚輩銘記在心。多謝二位給我的警告。”
心情漸漸平復下來之後，秦嶽沒有繼續追問，也沒有在這個話題上再多說什麼。
今日叫秦嶽過來，坦言相告，秦嶽對聶老的感激都藏在心裏，只是時隔多年，除了當事人之外，聶老動用關係查到的，也只是當初的一些浮光掠影而已。
雖然還遠遠沒有摸到真相，但不得不說，聶老這回叫秦嶽過來，起到的幫助還是很大的。
至少秦嶽已經知道了自己的仇人大約是誰，對方又有着什麼樣的實力，不再是一開始的那樣兩眼一抹黑了。
主位上，聶老淡淡的答應了一聲。
聶老和董仲舒兩位都看得出來，這回的警告，並沒有動搖秦嶽報仇的決心。
董仲舒心中有些可惜秦嶽的處境，但話說回來，要不是如此堅韌不拔的秦嶽，董家也不可能和秦嶽走到這樣親密的關係。
“董湘，新一任的董家家主，不錯，哈哈。日後，董家就掌握在你的手裏了，作爲董家背後的人，我是不是應該瞭解一下你的思路呢？”聶老不再看着秦嶽，很輕巧的，就把話題給挪開了。
知道聶老的身份，董湘也不敢大意。
這會兒面對着聶老，董湘比面對着老爺子，還要小心翼翼很多。
短暫一番思考，組織語言之後，董湘很快欠了欠身子，恭敬答道：“聶老，我打算先行救市，先把家族的股價穩定下來。另外，我和嶽哥打算主動出擊，搓一搓唐家的銳氣。您也知道，這些日子，唐家在大家族裏面耀武揚威，有些找不清楚自己的定位了，我覺得，應該是時候敲打唐簡之一下。”
“嗯，的確，這個唐簡之最近做事，有些太沒樣子了。大家族之間的平衡，是我們背後這些老東西說了算，豈是他隨隨便便就能動搖的？你們儘管放手去做，葉家，鄭家那邊，我會出手穩住他們。不過，敲打唐家也要適可而止，把握好這個度，不要授人以柄。”聶老笑着點了點頭，直接就站在了董湘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