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現在就跟死人沒任何區別,所有的重量都壓在周清韻的身上,剛開始的時候,她真的是寸步難行,走一兩步就要停下來歇一會兒,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這裏地勢要比王帳高,她們連呼吸都覺得困難。
陳姝從小習武,來到這裏身體都不適應,可是周清韻卻能很快適應,就好像是她本來就生在這片土地上一般。
“幾十年前,憂國的天氣還沒有這麼惡劣恐怖,每年的冬天歷時三個月,一眨眼的功夫便過去了。
但是現在不同了,持續半年的冬天,讓他們只能遷徙,找不是很冷的地方駐紮,憂國因爲抵抗不了天災,便總想着把手往外面伸,想要從北涼和南陽得到更多的好處。”
“呼延北月甚至想佔領兩國的幾座城池,將憂國直接搬到中原以內,他野心很大,陳子墨明明知道,卻還是引狼入室,我不能除掉陳子墨,便只能暫時先除掉呼延北月。”
人,不是付出了感情,就一定會得到回報的。
呼延北月對於很多人來說或許是一個壞人,但是對於周清韻來說,他絕對算得上是一個好人。
縱然他對周清韻有所懷疑,但最後還是選擇了相信,把後背交給了她。
她說這番話時,語氣薄涼,想努力的把自己變成一個心狠手辣的人,但事實上,她是一個內心柔軟的人。
“這世界上所有的好,原本都不應該被辜負的,但有些人的好太沉重,要不起也不敢要。”
“我能理解郡主你心中的困惑,畢竟呼延北月對你是真的好,但他不是好人,他命中註定是要死在草原上的。
這一切和你沒有關係郡主,你不必心上有負擔,他真的算不上一個好人。”陳姝安慰着周清韻,她走在周清韻的前面,就像個引路人一般。
這些道理,就算是不用別人說,周清韻心裏也是一清二楚。
只是她利用了呼延北月對她的好,這便是她覺得自己有罪孽的地方所在,她覺得在這件事情裏,她和呼延北月那樣的壞人,沒有什麼區別。
兩人緩慢的往前走,周清韻踏着陳姝的腳印,時不時的就擡頭看一眼前面的祭祀臺。
“要不還是在雪地裏歇息吧,等到國王醒過來了再往前走,反正就算到了祭祀臺,我們也還是藥等的。”陳姝看着氣喘吁吁的周清韻,實在於心不忍,可自己又幫不上什麼忙。
“我可以,但是你跟國王的身體不允許。”周清韻停下腳步,歇息了會兒,回了陳姝一句,繼續往前走。
祭祀臺的旁邊有宮殿,興許還能生起一些火來取暖,再堅持堅持,很快就到了。
呼延北廷和夜鈺寒他們正在和呼延北月殊死搏鬥,作爲守護着大後方的她,一定不能出任何的岔子。
“我答應過你,我會保你的性命,無論如何,我都會把你活着帶出這片冰天雪地。”周清韻說着。
但是她的聲音,很快便淹沒在了風雪之中。
原本計劃半個時辰能到的路途,她們硬生生走了一個時辰。
臨近黎明的時候,天氣更冷了,蝕骨的寒風吹在身上,全身冰冷,她們躲在廢棄的宮殿裏,可也抵擋不了寒風的侵蝕。
“郡主,你還好嗎?”陳姝問着周清韻,她身上穿的衣服太單薄了,此時凍的臉色都僵了,嘴脣發紫,就是連動作都僵硬了。
“我沒事兒,還能再扛扛,等太陽出來了就好了。”周清韻看向東方,看向太陽昇起的方向,沒有一絲的溫度。
終於,她還是暈了過去。
在意識迷離的時候,她聽見了馬蹄聲,還有夜鈺寒的聲音,她聽見他遠遠的就叫自己的名字。
“清韻。”
一聲聲的,着急又溫柔的聲音,就響徹在她的耳邊。
她就知道,夜鈺寒一定會來的。
她就知道,他們默契十足,他一定會帶着大皇子歸來,不負她苦心孤詣的一切。
周清韻可以永遠相信夜鈺寒的。
“師兄,你們終於來了。”已然氣息微弱的陳姝,在看到夜鈺寒時,眼淚止不住的掉了下來。
她退讓到了一邊,眼睜睜的看着夜鈺寒抱着周清韻離開。
“陳姝公主。”穿着草原衣服的夜霜兒,在呼延北廷的攙扶下,走到了她面前。
夜霜兒拿了一條毛茸茸暖烘烘的毯子,包裹在了她的身上:“會有人送你會王帳的,這一路上辛苦你了,我和大皇子很感謝你們。”
夜霜兒和呼延北廷相互牽着手,是一副恩愛夫妻的畫面。
“對了,這個東西,郡主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交到你們的手上,她說這是祭祀臺的機關鑰匙,國璽就藏在機關裏。”
夜霜兒伸手接過了哨子,仔細的看了看,遞給了旁邊的呼延北廷。
“我從未聽說過祭祀臺有機關,而且這個東西,怎麼看都不像是哨子。”呼延北廷陷入了一縷之中。
夜霜兒握着他的手,衝着他莞爾一笑,溫柔的出聲:“祭祀臺向來都是巫師一族在管理,等阿滿來了或許能知道呢?這東西既然是國王留下來的,你就先收好,肯定是有用處的,國王總不至於會騙我們。”
她的一番話,讓呼延北廷安靜了下來,他點點頭,驚慌的眸子在對上夜霜兒的視線時,瞬間便安靜了下來。
“霜兒說的有理,就聽你的。”
“如今二皇子已經被我們生擒,不用擔心其他的,等到阿滿到了,授位儀式完成,一切就塵埃落定了,侍衛和大臣們已經在趕來的路上了,別國的使臣也派人去接了,一切都會水到渠成,北廷你不用擔心。”
“好,就聽你的。”呼延北廷溫聲回答着。
他安排人,將陳姝送回了王帳裏。
熾熱的太陽高高的懸在天空,陽光反射在皚皚白雪上,折射出五彩斑斕的光輝。
暖暖的曬在人身上,很是舒服,騎在馬背上的陳姝,仰着頭享受着,此時腦海裏出現的,全部都是夜鈺寒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