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月直接握住他的腳踝,將他受傷的腳地板露出來。
上面還扎着幾塊碎片。
她嘆了口氣,一邊扣着他的腳踝,一邊溫柔地拿着鑷子給他取出那些碎片,“怎麼這麼不小心?”
雲嶼本來是坐着的,被黎月這麼一扯,整個人已經躺倒在了牀上。
他使不上力氣,被黎月扣住的腳又疼得厲害,索性他就不掙扎了。
但身體不掙扎,不代表嘴巴不掙扎。
他擰眉看着黎月的臉:
“我小不小心,關你什麼事兒?”
“我都和你說過了,別再對我僞善和假惺惺了!”
“我不是雲默和念念,我不喫這一套!”
黎月擰眉,“就算我是僞善,假惺惺,我也是一點一點地在幫你處理傷口,對你來說有什麼壞處嗎?爲什麼要抗拒?”
她將最後一片碎片取出來,拿出棉籤蘸着酒精給他消毒:
“再說,你受傷了,我關心你,就一定是僞善和假惺惺了?”
“難道我就眼睜睜地看着你自己處理不好傷口,腳底發炎生病了,纔是真是不做作嗎?”
“你是覺得你不配讓別人對你心生惻隱,不配讓人關心嗎?”
說着,她朝着他的屁股就打了一巴掌,“不許再胡說八道!”
她打得不是很疼,但云嶼的眼睛裏卻滲出了眼淚。
他不知道是因爲被打屁股疼,還是腳底板疼。
還是......她剛剛的那些話,滲入了他的心。
的確。
之前的他,從未得到過別人的關心,除了南叔。
他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但母親跟他說,他是因爲不乖,不聽她的話,所以把家裏弄爆炸了。
所以母親不喜歡他,母親身邊的保鏢也都討厭他。
從有記憶以來,不管他是受傷了,跌倒了,還是被母親用藤條抽......
都只有南叔一個人關心他。
他也逐漸習慣了這種生活,覺得這個世界上,除了南叔之外,不會再有人關心他了。
畢竟,連生他養他的母親都對他動輒打罵。
所以他會覺得黎月和厲景川都是僞善的。
一個陌生人,怎麼會無緣無故地關心他這個連親生母親都不喜歡的小孩?
可現在,黎月給他處理傷口的動作認真又專注,每次都怕弄疼他了,所以動作特別溫柔。
雲嶼只覺得自己的心臟像是被戳了一個洞,有溫暖又綿軟的血液流了進來,然後貫穿了他的四肢百骸,讓他不但想哭,還覺得整個身體都在發熱。
黎月給他處理完傷口包紮完,一回頭,就看到小傢伙滿臉淚痕的模樣。
她勾脣笑了,擡手揉了揉他的腦袋,“這纔對嘛。”
“你才六歲,小孩子疼了就是要哭的。”
“現在不哭,長大就更不能哭了。”
說完,她將他整個人按到牀上,給他蓋好被子:
“不是說明天還要去取顧曉柔的DNA嗎?今晚這腳就儘量不要下地了,不然明天出不了門。”
雲嶼咬住脣,呆呆地看着黎月的臉:
“你......願意讓雲默和念念,跟着我去取我母親的DNA樣本嗎?”
如果明天現場驗了DNA,最後證明雲默和念念和他一樣,都是母親的孩子......
那她......會傷心的吧?